现在让我们又回到比恩农场上来，农场上发生了许多令人担忧的事情。当然啦，鸭子艾 丽斯和埃玛在做她们分内的事情，她们也应该这样做。这一切都起因于那一场大火，圣特保 罗消防车从池塘里抽走了大量的水，而水里含有许多营养物质，这些恰好都是她们一天三顿 赖以生存的食物。起初，她们不仅为池塘里的泥巴被抽走而忧心如焚，而且还为珠宝的安全 提心吊胆。

　　说到鸭子还有戒指、项链和胸针等饰品似乎有些离奇，很多人在知道鸭子一般都有许多 珠宝藏在河塘下面时，肯定会惊讶不已，其实这些东西都是人们从船上落到水里的。艾丽斯 和埃玛也有好几件漂亮的首饰，是韦斯利叔叔外出旅游时给她们带回来的，其中有一件最值 得炫耀的是一串由一百一十八颗色泽匀称、外形相配的珍珠连成的项链，中间还有一颗红宝 石，那是有一天他在靠近锡拉丘兹沼泽地里吃饭时捡到的。

　　有一段时间，鸭子把这些财宝放在第一动物银行的金库里保管着，弗雷迪是这家银行的 经理。后来发生了一起抢劫银行案，虽然抢劫没有得逞，但也让她们担惊受怕了许多。她们 取回了珠宝，把它们放在了池塘底下。可是当大量的泥巴被抽走的时候，她们开始担心这些 珠宝也会随着泥巴一块儿被抽出去。其实消防车是在小河的西北端抽水，而珠宝却藏在东南 端的出口处，她们找到了珠宝，它们依然完好无损地放在那儿。

　　可是埃玛常说，如果家里的食品贮藏室里连吃的东西都没有了，还留着这些钻石和珍珠 有什么用？现在她们潜到池塘底下，用扁扁的嘴巴在布满石子儿的水底搜寻着。

　　韦斯利叔叔的信在报纸上登出来之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比斯穆斯先生读完报纸之后 ，特意专程跑过来看望韦斯利叔叔。他们在一起谈论了很久——他们所讨论的问题，艾丽斯 和埃玛怎么都搞不明白，她们只是变得更加担忧了。因为她们的叔叔跟着比斯穆斯先生走了 之后，已有两天没回家了。他离家的那一天，正好有报道说一只满载着凶神恶煞的外星人的 飞船，在农场北边几英里的地方登陆。艾丽斯和埃玛听说这一报道后，充满悲伤地摇晃着头 。“可怜的叔叔，”艾丽斯说，“这好比他单刀匹马去抓那些可怕的外星人一样。”

　　“我知道，”埃玛说，“他一定会感到自豪的，决不会躲着他们，有时我真希望他没有 那么勇敢。”

　　她们俩都坚信那些装模作样的小骗子一定会死在英雄的手里。

　　可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亲眼看见外星来访者。州警察拒绝相信外星人的飞船登陆地 球的报道，他们甚至不愿意到农场北边的树林里去察看。比恩先生坚持认为自己亲眼看见了 飞船，可他们却说：“这又是一个飞碟的传说，如果那些家伙已在地球上登陆，那他们现在 在哪里呢？”

　　住在比恩农场西边的城里人马加林也看见了飞船，他和他的司机、比恩先生和热纳斯·威斯普恩、马瑟的男孩们以及其余的农场主都在树林里巡视，他们手提来复枪和鸟枪。他们 都看见了飞船，或声称自己看到了飞船，但是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它。

　　还有狐狸约翰告诉鸭子，他已经看到了其中一名来访者——他是到农场上来消夏的。“ 我在威斯普恩牧场向北走的时候，”他说，“我朝树林望过去——天正下着雨，我看得不很 清楚——可是那个家伙走过来，来到树林的边缘，它看起来——呃，更像一根牛肝菌，尽管 它有走路的腿。”

　　“好可怕呀！”艾丽斯叫起来，埃玛也喃喃道：“啊呀，我的天！”

　　“它看起来好像由黑色的金属构成的，”约翰继续说道，“很像蚂蚁和甲壳虫的外壳材 料，又黑又亮……”

　　听到这里，埃玛突然晕了过去。

　　当艾丽斯把她弄醒时，约翰已偷偷溜走了。

　　韦斯利叔叔失踪两天后，小溪里的水不再流入池塘里了，就好像有人拧上了水龙头似的 ，小溪的另一端也干枯了，池塘底部暴露在阳光下，被晒得干干的。出口处的泥巴干得裂了 口，在裂缝里，可以看见金灿灿的黄金或光芒四射的钻石。

　　两只鸭子坐在河堤上哭泣，眼泪顺着她们黄黄的嘴巴两边流下，落到草丛中。最后艾丽 斯站起来，用一片牛蒡叶擦了擦眼睛。“嗨，妹妹，”她说，“我们真不值得这样，要是亲 爱的韦斯利叔叔看到我们这样，他又会怎么说呢？”

　　“他会说他最爱说的话，”埃玛回答道，“我们是一对蠢女子，当我们应该振作起来， 采取行动的时候，我们却坐着哭鼻子，他说的对，姐姐。”

　　“亲爱的韦斯利叔叔总是对的，”艾丽斯说，“振作起来，采取行动吧——这是他的座 右铭。”

　　“是的，姐姐，可是……”埃玛犹豫道，“好啦，我们振作起来，可是我不知道将会发 生什么，我们采取的行动会有什么用处。啊！要是韦斯利叔叔在这儿就好了！”说着她又号 啕大哭起来。

　　“喂，喂，”她们身后响起了说话声，“遇到什么麻烦了吗？告诉老比斯穆斯吧，是呀 ，哈哈！把你们的烦恼讲给比斯穆斯听听，让他来给你们摆平。”

　　鸭子听过很多有关比斯穆斯的事情，因此她俩觉得那些把自己的烦恼吐露给比斯穆斯的 人，结果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烦恼。同时，她们也非常具有淑女风范，决不会轻而易举地 把自己的私生活暴露给除叔叔以外的任何人——也许呀，这就是为什么她们的事情经常被搞 得一团糟的原因。

　　即使她们不张口说出自己的烦恼，比斯穆斯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是水，对吗？我想还 是到别处去找泥巴吧，好啦，这很简单。如果你们想要泥巴，泥巴不会跑过来找你们的，到 有泥巴的地方去吧！怎么样？跟我来，我指给你们看。”

　　虽然鸭子并不真正相信他能起多大作用，可是一听到“泥巴”这两个字，对她们来说就 像孩子听说“冰激凌”一样。因此她俩跟着他沿树林南边走了一段路程，然后来到了草地的 一个低洼处，这里是比恩先生的蔬菜园子。可是现在，除了水以外，根本见不到蔬菜，蔬菜 园子变成了一个水塘。从树林里流出来一条新的小溪，溪水流进了水塘，又从较低的一端再 流出去，在稍远的地方又流入旧的河床。

　　“哎呀，这多可怕呀！”艾丽斯叫嚷道，“比恩先生所有的蔬菜呀！啊呀，我的天！”

　　“这一定是我们的小溪，”埃玛说，“它怎么会流到这里来了？”

　　“没有人知道，”比斯穆斯先生说，“嗨，天晓得，一些人这样说，另一些人又那样说 。有人说小溪厌倦在旧河道里流淌了，于是自己另辟蹊径。哈哈！有点像去经历一次探险； 另一些人说河里面的鱼儿不想在同样的河堤间游来游去了，蹦了出来，想出去闯一闯，水只 好跟着他们来了。”

　　艾丽斯和埃玛不喜欢被别人戏弄，尤其是被像比斯穆斯这样的陌生人。“你没必要用这 些愚蠢的谎话来骗我们，你太看轻我们了。”埃玛不失尊严地说道，“如果你不知道，就承 认好了。”

　　“我道歉，我道歉，”他说，“比斯穆斯家里的人就喜欢开开玩笑嘛，你们知道的—— 哈哈！如果让你们不高兴了，真是对不起。事实上，没人知道小溪究竟是怎么了。有人说是 飞碟上的外星人改变了河道，如果我们在第二天或以后没有被杀死，也许就能弄清楚原因。 ”

　　埃玛说：“啊，天哪！”她的声音很微弱。可是艾丽斯这时却说道：“先生，也许你能 告诉我们有关韦斯利叔叔的事儿，我相信他是和你一块儿走的，他也和你一道回来了吗？”

　　“韦斯利？韦斯利？”比斯穆斯先生低垂下头，朝地上看了看，眉头紧蹙，好像在深思 一样，至少他想给别人留下这个印象。尽管他的鼻子朝左边歪得很厉害，与他看的方向相去 甚远。在艾丽斯说话的时候，他好像在凝神思索自己是否要打喷嚏。“不，”他说道，“不 记得这个名字了，你说是你们的叔叔？”可是她们还没来得及驳斥他，他就掏出一块镍制的 表来看。“我的老天，我恐怕迟到了。我要是早来一小时就好了，比斯穆斯总是那么心不在 焉，哈哈！对不起啦，小姐们。”说完就转过身，匆匆离去。

　　“哎，我得说这太唐突了。”艾丽斯说道。

　　“举止那么无礼，还说一些不合时宜的俏皮话，”埃玛说，“我知道韦斯利叔叔会说什 么。”

　　艾丽斯点点头。“没错儿，他根本就不是一个绅士，我想亲爱的叔叔会这么认为的。然 而我对他所说的都持怀疑态度。好啦，妹妹，我认为我们只有先等等再说吧！同时——天哪 ，在这个干枯的草地上多不舒服呀。当然，比恩先生不愿意让我们待在他的菜园里，可是现 在它哪里还是菜园子呀，对吗？我想他也不会介意了。”她摇摇摆摆地向水里游去，埃玛警 觉地朝四周望了望，也跟着下了水。

　　她们在水里游了一会儿，又潜到水底去寻觅食物。“我不喜欢这些新泥巴，”艾丽斯说 ，“味道怪怪的。”

　　“吃起来也怪怪的，”埃玛赞同，“与我们以前的泥巴不一样。”不一会儿，她就浮出 水面，嘴上叼着一根弯曲的西红柿枝。“啊，可怜的比恩先生！”她说，“他那可爱的菜园 子全都被水淹没了。”她说，“我还庆幸韦斯利叔叔不在这儿呢，我刚才发现一条——请原 谅我提起这个，姐姐，一条蚯蚓。”她俩都吓得瑟瑟发抖，“倒不是我在意它们，事实上— —我想它们也是非常有营养的，可是你知道他对食物是多么挑剔呀，只要想到有一条蚯蚓就 会令他感到恶心的。”

　　这时，在水塘上面的一棵树上传来深沉的声音，充满了轻蔑。“那正是我对他的看法， 自以为是的小子。”

　　鸭子姐妹俩抬起头，看见猫头鹰老惠布利正站在一根较低的树桠上。

　　埃玛恼怒地说：“如果韦斯利叔叔在这里，你就不敢说这些轻视他的话了。”

　　“好啦，为什么他不在呀？”惠布利说，“在这寒冷的黎明我和他各拿一把手枪，好吗 ？好呀！我要和他决斗，不管他使用什么武器——手枪、剑、棍棒、可乐瓶或只用嘴巴和爪 子，好啦，他在哪里？”

　　艾丽斯说：“你一旦弄清楚他确实不在这儿时，你就变得胆大包天了。”

　　“他跟大忙人老比斯穆斯走的，对吗？”猫头鹰问道，“你们知道他们到哪里去了？为 什么去的呀？他们在一起都商量了些什么？”

　　“我们根本就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这完全是韦斯利叔叔的私事儿。”埃玛说。接着 ，艾丽斯说：“这些问题都很无聊。”

　　“噢！别急！”惠布利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知道为什么。我只是想试探一下你们知 不知道。要是你们知道了，就麻烦了。你们和你们的叔叔一样愚蠢，你们……”

　　“我想我们没必要听他说话，姐姐。”埃玛边说边摇晃着头。姐妹俩扭过头去不再理会 他，并向远处游走了。

　　“哎，等一等，等一等！”惠布利在她们的身后叫喊道，“别这样没有礼貌——哦，好 吧。”他说话时，她们继续不理他，向更远的地方游去。他从树丫上飞下来，在她们的头顶 上盘旋着，无声地扇动他的大翅膀。“如果当初是你们和老韦斯利让比斯穆斯来瞎弄那条小 溪，使它改道到这里来，以便得到更多的泥巴，这样你们就会把比恩先生惹恼，他会把你们 都给宰了，拔下你们的羽毛用来填枕头。”他懒懒地扇动双翼，朝树林方向飞去。

　　埃玛急切地转向姐姐：“你认为他是什么意思？真的是比斯穆斯先生改变了小溪的河道 ？”

　　但是艾丽斯像个老姑娘似的摇晃着头并且说：“我认为他的话根本不值得一听，尤其是 那些说叔叔的坏话。”

　　“我也这么认为，”埃玛附和着姐姐说，“他总是这么尖酸刻薄。我想这是他昨晚熬夜 熬得太晚的结果。”

　　她们一边游走，一边嘎嘎地叫，最后她们达成了一致的观点，认为猫头鹰是个非常讨厌 的家伙，在农场上会给年轻的动物树立很坏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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