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先说阿哲的那首歌——那首多年以前就开始流行的歌吧，阿哲唱道：“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你知道我只会用行动表示。承诺一辈子，守住了坚持，付出永远不会太迟。”在那忧郁的嗓音中，有一种坚定，还有一点温情。可是，也还有一种感觉，就是别扭，梗在我的喉咙里，很难受。

　　我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歌声响起时，动画片《宝莲灯》中的小主人公沉香正骑马跃千山，为了救他那被二郎神压在华山之下的母亲三圣母而勇往无前。歌，是情歌，唱的是男女之情，故事讲的却是母子之间的亲情，虽然可以算是同一个字——爱。但是，爱和爱却又不同。

　　卜桦在为她的作品《猫》的后记中写道：恋爱中最炽烈的情爱，也可能是基于“占有”的，更大的爱不是得到，是给予。很像父母对孩子深沉的爱，很像宗教中终极的爱。

　　看吧，爱和爱原来是可以截然相反的。

　　只是也有一点会是相同的：“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你知道我只会用行动表示。”爱到深处，言语没有力量，只有行动，只有付出，才能表征。卜桦正是给我们讲了这样一个故事：两只流浪的猫，沐浴着从最远方照来的阳光，一只猫是母亲，一只猫是儿子或者女儿，母亲呵护着小猫，是小猫的蓝天、芳草、阳光、空气，是小猫跨过沟坎的桥，是小猫躲避黑暗的怀抱，是小猫一切的一切。可是人生中总会遭遇黑暗，母亲被一枝冷箭射中，“芬芳四散”，一个可恨、可叹的结局。于是小猫出发了，“神秘的力量”在它体内滋生，它穿越四处是贪婪和仇恨的大海，走过只有骷髅在舞蹈的漆黑的世界，冲向那冷漠无情的手，尽管一次次被打飞，它却又一次次地冲上去……于是黑暗渐渐褪去，小猫胜利了，爱胜利了，它和妈妈一起回家。

　　这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式的大团圆结局。然而卜桦的用意似乎并不在此，因为她最后说的是：“付出，就是这世界上看得见摸得着的幸福，爱，就是让我们不枉活一世的理由。”她在讲一个很玄很玄的东西，讲一个过程，讲一个“人到底可以自我提升到什么样的境地”的过程。我起初以为《猫》是一个猫版的“目莲救母”，但过后突然想明白，在那相似的壳下面，讲的其实是另外一个故事。

　　我喜欢那种感觉：“终于有了自己的家。有树，有草，有阳光……”一种和谐的、温馨的、世俗的、劳碌半生而终有所得的感觉。

　　这种感觉里深含着一个字。我不必再写出来了，因为只能说一次。（子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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