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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川东乡间,一个小孩子出生后,母亲的娘家人,也就是孩子外婆家里的人,都要赶来为小孩子祝福,为产妇驱邪,这样,日后这个小孩子的成长才能平安顺利。
“打三朝”的仪式一般是在婴儿出世后第三天举行。这一天,邓绍昌早早地派人前往离协兴镇不太远的望溪乡淡家坝,请来了岳父、岳母大人——也就是婴儿的外公外婆,还邀请来了本村及邻村的其他亲朋好友。
大家欢聚在邓家院子里,高高兴兴地吃着邓绍昌为儿子的降生而置办的酒席。
酒席间,人们不断地说着吉利和祝福的话语,称赞邓绍昌平时扬善积德有功,如今喜得麟儿,可望重振邓家门庭……
邓绍昌不停地给客人们敬酒:“托福!托福!请多喝两盏……”
这时候的婴儿,早已经用艾叶、花椒等草药浸过的热水洗过小小的身子——据说,行过这样的洗礼后,小孩子日后能避瘟驱灾、健康平安地长大成人——他被包裹在一个崭新的的襁褓里,在外婆和姨妈等女性长辈的手上传来传去的,而且被抱到每一个客人跟前,接受人们的祝福和爱抚。
他的妈妈邓淡氏,用毛巾紧紧地包裹着头部,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可以想像,在她喜悦的内心深处,一定正浮现着自己儿子灿烂的未来和金色的前程……
“哎,你们看,小家伙宽宽的额头,圆头圆脑的样子,和文明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嘛!”有位客人抱着小娃娃,大声嚷嚷道。
“咦,且待老夫来看看这娃儿的面相。”一位白头胡子老人显然是座中的长者,他一边捋着长长的白胡子,一边吩咐道。
邓绍昌赶忙把孩子抱过来:“五爷,您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有劳您老啦!”
五爷听绍昌这么一恭维,心中自然甚为受用。他抱过小娃娃仔细端详了好久,然后摇头晃脑、一板一眼地说道:“文明啊,你这娃儿的面相是天庭饱满而鼻耳敦实圆润;目光灼灼而又眉帘谦谦,日后必是心力笃实、外圆内方的领军帅才……”
“要得嘛,文明,五爷的话可是不轻易说出的啊!”
邓绍昌是念过书的,且是正在为官府效力的“公家人”,心中当然并不迷信五爷的话,他只当这是村中长老对小孩子的一番祝福吉言。他为五爷斟满酒,心存感激地说道:
“五爷,托您老的吉言和祝福,犬子能够平安健康地长大成人,有所作为,以此报答乡朋亲戚的深情厚谊,绍昌也就心满意足了!来,后辈再敬您老一盏。”
“文明啊,这‘打三朝’一过,小娃儿就该有个正式的名号了。你打算给娃儿起个啥子名号?”五爷一把捋起雪白的胡子,一仰面就干下了邓绍昌敬上的一大杯酒,然后又满怀喜悦地问道。
“是啊,文明,古人云,‘名不正则言不顺’嘛!一个人的名字,日后要千人呼、万人叫的,你可得好好思量思量啊!”说这话的,是从淡家坝来的邓绍昌的老岳父淡老先生。
“五爷,岳父,按照牌坊村邓氏家谱中‘以仁存心,克绍先型,培成国用,燕尔昌荣’的辈分顺序,娃儿这一辈应是‘先’字辈了。绍昌这几天对娃儿的名字已经考虑了,想叫个‘先圣’,不知几位长辈觉得如何?”
“先……圣?”五爷捻着胡须,思忖道,“听上去倒是不错,其中有啥子讲究嘛?”
邓绍昌笑眯眯地说:“五爷,娃儿长大后肯定是要阅览孔孟之书,效仿圣德之人,努力去做个对国家、对百姓有用之人的,所谓‘先圣’,实是绍昌的一种期望,期望这娃儿日后能学习祖先圣人至德至善的高尚品格……”
“好,这个名字要得!包含了一个为人父者的良苦用心。”五爷满意地表示赞许。
“是啊,文明,《颜氏家训》里的‘勉学’你是知道的,‘人生小幼,精神专利;长成已后,思虑散逸。固须早教,勿失机也。’你的父亲,我那亲家公,平时对你的教诲是有目共睹的。希望你也好好教养这个娃儿,使他成为对家国百姓有点用处的人,也算替你们邓家耀祖光宗了。”
“岳父说的极是,绍昌一定恪守父职,好好教育这个娃儿……”
说着,邓绍昌又把目光投向了被客人们簇拥着的这个襁褓里的婴儿。
“儿子,你听到我们在说什么了吗?好好长吧,为邓家争口气,不要让爹妈、亲戚和牌坊村的乡亲们失望啊!”邓绍昌在心里这么说道。
先圣!先圣!这个名字里包含着他对儿子的殷殷期望。
而从出生到5岁开始发蒙读书之时,“邓先圣”也就成了邓小平的第一个名字。
到了他5岁那年开始上学念书时,一位私塾先生又给他取了一个新的学名:邓希贤。
不过,这是后话了。
现在,他已经懵懵懂懂地来到了这个世界。
那么,这个孩子将要面对的,又是怎样一个世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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