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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客们都为他鼓起掌来,此时,弗林特骑到弗雷迪身边,充满挑战地讽刺说:“看你怎么扳平我,你这头猪!”
“我可不打算只是打个平局,伙计!”弗雷迪回答说,“你的枪法马马虎虎,不过是一般水平罢了,我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了不起的枪法。”说完,他从屋里的那一堆锡杯中拿出来四个,准备把它们放到柱子上。
“雅斯贝可以帮你把杯子放上去。”弗林特假惺惺地说。
“我要亲自放上去,”弗雷迪说,“我听说过,如果杯子被紧紧地拴在柱子上,即使你用大炮轰也轰不下来的。”他走过去,亲手把杯子放在了柱子上。当然他在每个放着锡杯的柱子上随手放了一只老鼠。老鼠们一直在忙碌着,每人都在嚼一团口香糖,眼下他们的工作就是把已嚼成一条长线的口香糖的一端粘在锡杯上,然后跑到地上,咬住口香糖的另一端,随时准备好向下拉锡杯。
“现在,大伙看好了,”他说,“这并不是一场真正的表演,因为我还从来没接受过那样的训练。弗林特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是一个除了练习怎样用枪打自己的嘴巴外对射击一窍不通的人。若不是他大骂我是头猪并说了其他一些令人难以容忍的脏话,我是不会这么评价他的。而且若不是我亲眼看见他鞭打一匹马——就是这匹我不忍心看着活活被他打死而买下来的马,我也是不会这么评价他的。”
弗林特此时勒住马向弗雷迪靠近了。“赶紧给我闭嘴,你这个小野种,”他气急败坏地说,“否则我就——哎哟!”话没说完他突然大叫起来。原来赛在他没留意时,溜到他身边,狠狠地在他腿上咬了一口。
弗雷迪骑到畜栏的尽头。“准备好了,赛。”他一说完,这匹马驹就蹬紧了腿,忽地一跳跃,箭一般地出发了。他们飞快地骑过柱子。经过第一根柱子的时候,弗雷迪并没有射击,于是雅斯贝就嘲笑说:“那个笨蛋连枪都还没有掏出来呢。”
但对着第二根柱子的时候,弗雷迪迅速地从皮套里掏出枪来,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发四枪——砰,砰,砰,砰!随着每一声枪响,就有一个杯子从柱子上跳下来或翻下来。事实上,有一个杯子在枪声还没有响的时候就已经跳了下来——很可能是因为奥古斯都堂兄太兴奋了——但好在没有人注意到。
那些曾为弗林特热烈鼓掌喝彩的游客,此时叫喊着,欢呼着,一齐拥向了弗雷迪。
“嘿,”弗雷迪故作不以为然地说,“这算不了什么。我只是想告诉弗林特为什么不该向我叫嚣挑战。同时我想帮助他摆脱诱惑的误导。”他骑到弗林特身边,“一旦陷进诱惑,事情就很糟糕了,弗林特,”他继续说道,“就像被诱惑去抢劫银行一样。想着不劳而获就可以得到那么一大笔钱,心里当然美滋滋的——只要拔起活动门,爬过去,然后就是怎样装走那些大把大把的票子。但是假设有一颗子弹——就像我枪里面的一颗子弹——向你爬的方向一直射过去,哎,想过子弹头正好穿过你的肋骨的滋味没有?啊!你最好再好好考虑一下,弗林特先生。”
“我不明白你在胡说些什么。”弗林特脸色十分阴沉地说。
“那就好,”弗雷迪说,“那样就不会有危险出现了。那么,晚安,伙计们。把我的吉他递给我,雅斯贝。”然后他挥了挥手,策马而去,在经过畜栏的最后一根柱子的对面时他停了一下,装做调吉他的样子,老鼠们趁机爬上赛的前腿,钻进了弗雷迪的口袋。然后弗雷迪又唱着歌继续前进了:
欧耶!欧耶!
牛仔弗雷迪要打这儿经过。
他机灵如针芒,聪明如银光,
穿着三号的鞋,披着十六码的衣,
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摸爬滚打样样都能干。
土匪和窃贼,时刻要当心,
否则第二天早上就会卧在病床上,
当医生轻轻把你碰碰,
就听见子弹喀嚓喀嚓在你身子里乱蹦,
医生摇头说:“噢,老天呀!
我治不了这病,我不想白费劲,
欧耶!欧耶!
双枪手弗雷迪已结果了你的小命。”
动物们听说弗雷迪吓跑了弗林特都很高兴。猪宝证明了自己是个超级神枪手之后,即使牧场主弗林特有雅斯贝和斯利姆两人的帮助,却再也不敢有丝毫抢劫动物银行的念头了。不过,弗雷迪要做到万无一失,所以第二天在靠近后门廊的大树下,弗雷迪和他的朋友们又聚在一起,商议怎么盯紧弗林特。汉克说:“你需要做的是找个人晚上在银行周围巡逻。你现在的那些守卫,像松鼠之类的,太阳落山之后就睡着了。在绝大多数的夜晚,你可以在半里之外的马路上听到他们的呼噜声。任何人都能闯进来,如入无人之境,然后进入拱顶,即使在这个时候,他们甚至都不会翻个身。所以我一直在想——我不知道——让我的朋友西德尼晚上执勤怎么样?”
西德尼是一只小小的棕色蝙蝠。过去,汉克因为后腿犯风湿,晚上疼得睡不着觉的时候,西德尼就会跑到这儿来跟汉克聊天。
“他现在生活在我的畜棚里。”汉克补充说。
“你居然把那种方式也叫做生活,”金克斯鄙视地说,“那种白天倒挂金钩闭着眼睛睡大觉的日子根本不是生活。人家告诉我,他们还靠吃蚊子活命,那也不能算是生活。”
“我不这么认为。”汉克跟他争辩起来,“即使我自己靠吃蚊子为生,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蚊子看起来也没多少营养。我想可能他这样做是出于其他的原因——这儿的蚊子靠吸我的血为生,西德尼一来就把他们通通都干掉了。为什么你对他喜欢吃蚊子这件事情如此愤愤不平呢,金克斯?”
“蝙蝠对我没有什么用处,”金克斯回答说,“他们应该在自己该属于哺乳动物还是鸟的问题上拿定主意——而不应选择中间立场。”
“但那并不是你不喜欢他们的真正理由。”弗雷迪说话了。
“哦,不是吗?那么就请你告诉我原因吧。”
“我当然会了。你不喜欢他们是因为他们是你们猫惟一抓不到的小动物。他们什么时候都显得比你们更聪明。”
“哦,是吗?”金克斯很不满,“好吧,我要让你后悔说了这些话,你这头猪!我还要让你知道他们甚至还不如蚊子有营养。我这就去把西德尼抓来让你瞧瞧。”
他站起来,向汉克的畜棚走去。等他刚一走进去,别的动物就悄悄地站起来,拼命地由外往里望——从门缝里,或者是从墙缝里,看里面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西德尼正倒挂在一根支撑阁楼顶的横梁上。金克斯发现,只要站在靠墙的连接两根支柱的横木上,他就可以够着蝙蝠,一伸手就能把他抓住。凑巧的是,墙上正好靠着一把旧的活动梯子,他只要爬到梯子顶上,就可以跳到横木上了。
他悄无声息地爬上梯子,然后跳过去。但哪怕是一个轻微的震动,蝙蝠也能敏感地觉察到。西德尼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因为蝙蝠基本上不怎么依靠眼睛。他感觉到一个热乎乎的东西正在向他靠近,当金克斯伸出爪子去抓他的时候,他忽然张开翅膀,向下飞去。金克斯本来用一只爪子抓住横木,另一只爪子去抓蝙蝠,现在他只得放开横木,用两只爪子去抓。西德尼以蝙蝠们常用的飞行方式绕来绕去地飞着,金克斯不但没有抓到蝙蝠,还失去了重心,啪的一声重重地摔进了汉克的水槽里,溅起一朵朵水花。西德尼又飞回老地方,倒挂着身体,闭目养神了。
动物们都挤进了畜棚。他们努力克制住不让自己发出笑声来,因为他们知道金克斯一定摔得很惨。事实上他安然无事。“明白我说的了吧?”他从水槽里爬出来,抖了抖身子,“明白我说的蝙蝠是什么样的了吧?卑鄙、狡猾的东西!他可以躲开我,不是吗?他没必要把我推到水槽里。”
西德尼睁开一只眼睛。“我没有推他!”他用蝙蝠惯用的细尖的声音说道,“为什么你就不能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待着?”说完他从横梁上飞下来,一闪就飞出了门。
“现在你终于满足了,”汉克愤愤地说,“他很可能一周都不会回来了。”
“那不就是一个很好的解脱了。”金克斯说。他现在确实恼怒了。当然让他真正恼怒的其实是他自己,开始是霍华德从他手里跑掉,现在又是西德尼。当然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承认自己十分恼怒,金克斯也一样,扮出一副对别人感到愤怒的模样。尽管这样做有点愚蠢,并且往往会给无辜的旁观者造成很多的麻烦。但是,真要这么做也并不是一件难事。金克斯狠狠地瞪着围观的朋友们,对他们咆哮一番后离开了畜棚,到外面去了。
当天晚些时候,威金斯太太发现了西德尼。他那时正在母牛棚里,背墙倒挂着。威金斯太太跟他讲明了动物们的意图。
“当然,当然!”他说,“我一定帮你们照看好那个银行。”
“你会整夜巡逻吗?”
“我说过我会的,难道我没有说过吗?”西德尼很生气地说,“你想要我做什么——你想要白纸黑字的保证吗?”
“我很抱歉在你要休息的时候打搅你,”母牛威金斯太太说,“但是我必须对你的答复有十成的把握,天哪,当你倒挂着跟我说话的时候,我没法断定你的话是不是真可靠。”
“对我而言,这并不是倒挂着。”蝙蝠说。
“或许不是。但是当你跟人交谈的时候,人的表情跟他们的说话一样重要,但只要你倒挂着跟别人说话,你的那些表情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你的嘴巴在头的顶部,如果你微笑的话,你的嘴角向下而不是向上,而且你的眼睛看起来也很滑稽。你……”
“听着,”西德尼打断了她,“我说过我会照你们说的去做。请别一个劲地指责我的外貌,让我继续睡觉好了。”
威金斯太太走开了。“蝙蝠教会我一件事情,”她后来对弗雷迪提起时说,“我一直都不会说谎。人们总是说他们能从我的脸上看出我在撒谎。下一次我再想说谎的时候,我就头朝下,双脚倒立。那样就没人能够根据我脸上的表情来作判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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