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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什么更高明的办法找到这个孩子呢?他想不出来。还不用说要按照葛局长说的保密原则,就是不保密,放到电视上公之于众,或者在报纸上刊登寻人启事,那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怎么能让人看得清呢?再说,就是这个孩子站到自己的面前,你又怎么能确定他就是那个从88号地区出来的孩子呢!
唉——这个葛师傅交给了他一个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
叶云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原来的搭档凌玮打来的:“孟大环这两天总在艺术学院附小周围转悠!”
“盯着他!”叶云说。
疯老头在家中静静地呆了几天,忽然又出来了,更加怪模怪样:右手擎一把黑布伞,伞上的金属尖更加怪异,就像汽车上的天线,可以伸缩。他一出家门就把金属尖拉得很长,简直就是一把欧式长剑;而左手呢,捧着个类似游戏机一样的什么“仪器”,有一根屏蔽导线接在金属伞把上。这样“拖泥带水”地出门,自然是非常吸引路人的注意,大家纷纷侧目而视,疯老头却像什么事也没有一样,只是集中注意手上的“仪器”,不时地把耳朵凑到那上面,听着什么。而且,一会儿走街这边,一会儿又走街那边,似乎随时根据“仪器”发出的声音来调整自己的方位。因为只顾“听”,而忘了“看”,这样就免不了撞到行人身上。有人躲他,有人骂他,他全然不顾……
疯老头手中的“仪器”上有个显示罗盘,“仪器”发出蜂鸣,罗盘指针便指示方向。疯老头就按照罗盘的“指令”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地行进……
突然,疯老头可能发现了什么,他拦住一辆出租车,钻进去,随后就把长伞尖伸出窗外。疯老头让司机按照他指的方向快开。司机很奇怪:“您到底去哪儿?”
“你管我去哪儿?你跑多少路,我就给你多少钱!”
于是,他就让出租车毫无目标地疯跑!大约有半个小时的工夫,最后疯老头的车开到艺术学院附小前不动了,走下汽车……
凌玮的汽车跟着疯老头也开到学校。从这个时候开始,凌玮就看见疯老头围着学校转圈,他也不手忙脚乱地摆弄他的“仪器”了,显得很悠闲,好像是在散步。居然就这样过了一个小时,凌玮的心情变得很烦躁。
又过了一会儿,学校放学了。疯老头也不走,凌玮也只好耐心等待。
一辆出租车路过这里,疯老头突然扬起了手。就在他跨上出租车的一瞬间,他朝凌玮的汽车招招手,做了个鬼脸。
凌玮明白了,疯老头早就发现了她,一种被戏弄的感觉涌上凌玮的心头,她硬着头皮跟着疯老头的车子,最后目送他走进家门。
凌玮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打电话告诉叶云今天的情况。
晚上,她约叶云来到一家咖啡馆。
“叶云,我们盯着孟大环是因为我们怀疑白麦子的失踪与他有关!可是,两个多星期过去了,一点进展也没有。我想,就因为孟大环说过一些吓人的话,就把工夫都用在他的身上,是不是错了,怀疑的理由越看越不充分!他要真是个精神病,我们不也成了精神病了吗?”
叶云点点头。可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能找到白麦子。
“你又调到宇航安全局工作,不再负责找白麦子,我整天就这样像没头苍蝇一样。”
“我在找另外一个孩子。”叶云说,“好吧,孩子你一定要接着找,至于要不要再在孟大环的身上下工夫……你问一下上级。”
凌玮离开以后,叶云又要了一杯咖啡。他在想,万一孟大环不是精神病呢?如果不是,他到小学周围转悠,就必定有转悠的原因。小学里一定有什么他感兴趣的东西。
电话又响了,里面传来然然的声音:“叶云叔叔吗?”
“是我。”
“我们班里来了一个长得特别像麦子的男生……”
叶云心中一动,立刻开车来到了然然的家。
疯老头追逐着信号赶到艺术学院附小的那一天,然然的班出了一件怪事。
下午第二节课,学生们都在教室里上自习。这些学艺术的孩子们,本来就没有几个安分的,加上老师说快到文化课考试时间了,暂时推迟了放学时间,晚饭后还要到学校上自习,简直要把人累死。平时调皮的,像金豆之类,就想着法子闹出点热闹来,不是叠个纸飞机投向空中,就是把课桌当成了架子鼓,“咚咚咚”地敲个没完。然然因为最近总去地铁站,无形之中影响了功课,特别是数学,已经感到有点吃力了,她倒愿意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看看书,把功课补上,追上同学们。金豆他们一闹,然然心烦,说了他几次也不听。然然不愿意向老师告状,她想,下课要找金豆聊聊……
下课铃终于响了。班里“哇”的一声,立刻像开了锅。大家拎起书包站起来想走。忽然,门开了,教数学课的胡老师捧着一摞卷子走进来。胡老师是个中年女教师,表情总是很严肃,不苟言笑,大家都有点怕她。
“都给我在位子上坐好!”
胡老师一声令下,班里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
胡老师把怀中的那摞卷子“啪”地摔在讲台桌上,眼睛像两束激光把班里的所有角落扫射一遍。
谁也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心情忐忑地瞄着讲台桌上的卷子,暗中猜着自己的成绩。
“这次数学测验,大部分同学成绩不错,咱们班只有一个同学不及格,害得我们比其他班落后一个档次。我要说明的是,这个同学过去学习是拔尖的,现在怎么了……”
然然脸热得发烫,眼泪一个劲往外涌,她赶紧低下头。她知道,这时候全班同学的眼睛都在盯着她。
“好了,大家不要看了。我希望这位同学好好想一想。”说着,胡老师从衣袋里掏出一只金色的小铃铛,拿在空中,晃了晃,立刻,一阵清脆的“叮当、叮当”的声音响起来,给气氛凝重的教室平添了一丝欢乐。
“这个金色的小铃铛,既不是奖励,也不算惩罚,只是个纪念。很遗憾,今天我要把这个小铃铛暂时发给刚才我说的那个同学,请你下课自己来拿。当你听到书包里小铃铛的声音,那就是提醒你要努力了……我希望你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尽快把小铃铛还给老师……”说完,胡老师把小铃铛放在讲台桌上。
班里有点乱。大家议论纷纷:本来嘛,然然是为了寻找麦子,才耽误的课程,老师应该原谅;然然一向学习很好,老师应该区别对待;然然真可怜……
小铃铛突然响了一下,大家很奇怪,胡老师也是一愣。她伸手去拿小铃铛,小铃铛却突然跳开了。胡老师被吓了一大跳。
胡老师又伸手去抓,小铃铛一“躲”,又在一边跳起来;她又一抓,小铃铛又一躲……那样子,活像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全班大乱:“哇——”
胡老师呆住了。
大家的目光紧紧盯着小铃铛,因为那只铃铛还在跳着,它跳一次,大家就“哇——”一声。
杨杨老师刚好走到门口,听到班里乱成一锅粥,忍不住敲敲门。门开了,胡老师一头大汗站在门口。
“出什么事了,胡老师?”杨杨老师关切地问。
“杨杨老师,我教不了你们班了!”说完这句话,胡老师急匆匆地走了。
小铃铛已经不动了。
“咦,这是怎么回事儿?”
金豆把刚才的事情告诉杨杨老师。
“这怎么可能呢?”说着话,杨杨老师伸手要去拿……全班同学不约而同地“哇——”了一声,把她也吓一大跳,赶紧缩手。
甄东说:“杨杨老师,这个小铃铛会动,你一抓它就跳开!”
杨杨老师再一次伸手去抓,大家正要喊,那只小铃铛已经攥在她的手里了。杨杨老师得意地说:“怎么不动呀?”
真是奇怪了!
杨杨老师理解地说:“我知道你们累了,可是,那也不应该采取这种方式给老师捣乱。你们都是善良的孩子,要学会理解别人、关心别人、宽容别人、帮助别人,对不对?”
“对——”大家拖着长声、参差不齐地回答,好像在说,老师,你说得都对,可是,你不了解情况啊……
“对了,我差点忘了。然然同学,教室的钥匙是不是在你那里,今天早晨大家没有钥匙进不了门。明天……”
然然赶紧站起来:“报告老师,昨天我做完值日锁了门,正要回家,蒙蒙从操场跑回来,说要回教室取东西,我就把钥匙给他了……”
蒙蒙也站起来:“报告老师,我后来又把钥匙还给然然了。”
然然瞪圆了眼睛:“没有啊……”
“就是还给你了,你给忘了。不,说不定你给丢了。”蒙蒙说得嘴滑:“你连人都能给丢了,还丢不了一把钥匙!”
然然紧咬嘴唇,沉默了。
甄东“噌”地一下站起来,指着蒙蒙说:“你怎么这么欺负人!丢钥匙归丢钥匙,你干吗说别的事?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哼!”
杨杨老师摆摆手:“好了,你们都坐下。蒙蒙同学,你这样说很不好。我们不能帮助别人,起码也不能伤害别人呀,大家说对不对?”
“对!”这次大家的回答真是异口同声。
“可是,大家都说没有。钥匙总不能蒸发了吧?”杨杨老师说。
傅浩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向班里扫视一圈,最后把目光停在蒙蒙身上。他径直走到蒙蒙面前,指着蒙蒙的裤兜说:“你裤兜里有叠餐巾纸?”
“餐巾纸怎么啦?”蒙蒙说。
“你摸摸,餐巾纸里有什么?”
蒙蒙把手伸进裤兜,大家紧紧盯着他。忽然,蒙蒙的手不动了……
“摸着了什么?”
蒙蒙咧着嘴:“钥——匙——怎么在我这儿?”
蒙蒙把钥匙递到然然手里。然然却正盯着傅浩出神,心想,傅浩怎么会一看就看见了?是不是他戴的大眼镜有什么功能?……
这天放学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听完了然然的叙述,叶云将信将疑,他问然然:“你说的傅浩同学家住在哪儿?”
然然摇摇头。
“好,明天早晨我到你们学校去看一看这个傅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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