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探险开始：我果断地把张雪带出了村庄

　　别看这里土地贫瘠，村庄倒不少，隔不多远就有一座，活像挂在藤蔓上的一串西瓜。不知走过多少村子，登上一座小桥，眼前是一座较大的村落。我向一位老大爷打听张雪的家，他上下打量我半天，朝村头努努嘴，说那两间破瓦房就是。

　　门虚掩着，我要刚敲门，从里面窜出一个女人，她好像上个世纪就在里面等着我似的，把我吓一跳。见到我，她马上说：“你是戎老师吧？”我应了声“是的”，她说：“我知道你会来的。”立刻把我带到屋后，轻声告诉我，她就是张雪，她的丈夫刚从外面贩小鸡回来，正在路边的小屋里数小鸡。如果他看到你，你就说你是我的老师，别的什么也别说。从她那紧张、惶恐的眼神里我知道她的处境，问她：“我们到哪里去谈呢？”她沉思片刻，把搭在前额上的一缕头发往上一甩，说：“我跟你走！”

　　我想了想，决定把她带出村庄，找个旅社住下，慢慢聊，等材料到手再把她送回来。张雪指指村后的一片柳树林，说就从这里穿过去。她走得飞快，好像是流星赶月，恨不得一步跨出这片土地。我紧跟在后，累得气喘吁吁，还赶不上趟。

　　她不时回过头，叫我快点，快点。登上一座山坡，她忽然站住，望着山下那面红旗，半天没动。那是王德贵所在的学校。

　　“你在这儿等等我。”张雪说完，风一样刮下山去。顶多一刻钟，她又回来了，眼圈红红的，我问她是不是去看儿子了，她点点头。她叫儿子回家告诉爸爸，说妈妈有点事，出去一下，今晚不回来了。

　　张雪对我说，自从到这里，开头几年，一直没有断掉逃跑的念头，可每次还没出村，就会被人发现，抓回来打得七死八活。有一次，好不容易跑出了村子，已经上了大路，结果还是被派出所的警车追了回来。“派出所还干这种事？”我问。她说，她男人的一位亲戚在派出所，他警告张雪，再要跑，非把她送去劳教不可。她再也不敢跑了。直到第一个孩子出世，逃跑的念头渐渐消退，村里人也放松了对她的监视。两个孩子像一把锁，把她牢牢地锁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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