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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天,在超级市场里,妈妈突然不见了,找来找去,怎么也找不到,我害怕极了,只是一个劲地哭。
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那真是一场噩梦!我像是一个被遗弃在荒岛上的流浪儿,一下变成了三毛,那个没有爸爸妈妈没有家的可怜小男孩。妈妈刚才还站在旁边的一排货架走道里找她的东西,她告诉我,不要走开。我站在儿童画册的摊前,捧起小人书,一下子忘记了一切。
等我想到要找妈妈了,一抬头,店里人来人往,就是不见了我的妈妈。我这边瞧瞧,那边张张,还是不见我妈妈。
这时候,如果有人告诉我,妈妈是故意把我扔在商店里,我一定会相信。电视上不是经常有这样的事情,刚出生的婴儿,被放在人家的门口?
一个小孩丢了爸爸妈妈,他(她)等于把自己也整个地丢掉了。那种巨大的伤心和恐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在商店里,找不到妈妈的短短五分钟里,我觉得自己是彻底完蛋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有人丢了一只芭比娃娃,还可以去失物招领的地方去取回来,商店里好像没有失人招领的地方。
小孩子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惟一可以做的就是哭,哭是一种本能,哭是一种绝望呼救的信号。那天在商店里不见了妈妈,我就只有哭了。我的哭声不像小男孩那么凶,也不像有些女孩那么尖声地叫,我的哭有眼泪没有多大的声音,我嘴里嘟囔地轻声叫唤着:“妈妈,妈妈……”一边用手臂当手绢擦眼泪。
事后,有人说我当时的样子真可怜。乖小孩呜呜咽咽的哭最会引起大家的同情。这时,一位我不认识的美国阿姨走过来,蹲下身子问我:“妈妈不见啦?刚才她往哪里去的?”
我看着她,好像得到了一位救星。但是对于她的问话,我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她东张西望,在附近转了转。不一会,她像变戏法似的,把我的妈妈给变了出来。
妈妈的亚洲人面孔在一大堆美国人里很显眼,那位聪明的美国阿姨一眼就找出哪一位是我妈妈,然后跑过去冲着妈妈喊:“你的小孩哭着在找你呢!”
妈妈好像刚从梦中惊醒,也没有想到对那位帮我找到妈妈的美国阿姨说声谢谢,她只是赶紧走到我面前,低头看着我,怒气冲冲地大声责备我:“怎么搞的,刚才叫你不要走开!”周围的人听到那么大的声音,都回过头来看热闹,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止住了哭声,赶紧拉住妈妈的手,生怕她再次跑掉。妈妈赌气似的抓住我的小手,我从她那凉丝丝的手心里可以感觉到,她还在生我的气。
我一抬头,看见刚才那位阿姨盯着我妈妈瞧,那奇怪的表情好像是在打量一个外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