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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咪心事》:白色小教堂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9月16日 10:29  《咪咪心事》 
  每个礼拜天上午八点半,肯尼爷爷非常准时地出现在绿草坪前,他来接我和其他几个孩子去教堂。

  肯尼爷爷穿得整整齐齐,西装平整,皮鞋铮亮,头发梳得光光的。他走路时挺着大肚子,腰杆笔直,看上去非常神气。肯尼爷爷开着那辆福特大车,把我们几个中国小女孩载到了教堂。

  至今我还记得当初那所白色的小教堂。屋顶尖尖的,插着一个很大很大的十字架,指向蓝天。

  我每星期天喜欢去教堂,最初只是因为有趣好玩。当大人们在礼拜堂里咿咿呀呀捧着歌谱唱赞美诗、当牧师手舞足蹈有声有色地宣讲着关于上帝的事情的时候,我们小孩子在隔壁的儿童班里玩得热闹,用蜡笔涂颜色,把玩具扔来扔去,要不就是喝饮料,吃饼干,还有糖果。上帝热爱小孩子,孩子们把上帝的家搞得一塌糊涂上帝也不会怪罪。

  复活节,我玩得很开心,却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

  那天,我在儿童圣歌合唱团唱歌,扮演小天使,身上裹了一大块白布,腰间扎一根绳子,因为我个子小,白布太大,拖到地上,走路一绊一绊的。肯尼爷爷把我抱到台上,亲了亲我的额头,然后笑着对大家说:“咪咪是我的女朋友。”

  底下的人被他的幽默逗笑了。

  那时我正在换牙齿,当我嘴巴一张一张时,露出里面缺着门牙的黑洞洞,但我晃着脑袋唱得格外认真,大家看着我哈哈大笑,他们越是笑,我越是来劲,小教堂里充满了欢乐的笑声。

  礼拜结束后,小孩子开始在教堂前的草坪上拾蛋,那是复活节这天小孩子最喜欢的活动。春天的草坪上,绿草丛中藏着一只只彩色的鸡蛋,其实都是塑料的蛋,“蛋壳”里面是巧克力。孩子们拎着篮子,箭一样射向草坪,一个个扑下身去找“鸡蛋”。传说中,复活节的兔子散布了那些复活节“鸡蛋”,然后自己躲到大树后面,等着小孩子们去捡蛋。所以,复活节兔子是孩子们最亲爱的朋友。

  我打扮得像个小天使,穿着一条白纱的连衣裙,短短的裙摆挺挺地翘起,里面是白色的芭蕾舞袜子。因为跑得太快,突然绊倒了,我这个一分钟前还是欢天喜地的“小天使”,这时坐在草地上哇哇大哭,看到白色芭蕾舞袜子上破了两个洞,我更加懊恼。这时,别的小孩在远远的地方正忙着拾蛋,周围没有人来理会我。

  突然,有人从身后把我一把抱起,原来是肯尼爷爷:“我的小女孩,怎么啦?”他抱着我,一边拍打着我裙子上的泥巴,我裙子上的泥巴,粘到了他干净的西装上。

  “别哭,别哭!”他在附近一块大石头上坐下,让我坐在他的大腿上。他操着儿童般的声调开始给我讲故事:

  他给我讲耶稣出生在马槽里的故事,他长大之后,被坏人钉死在十字架上,三天后,他复活啦……

  肯尼爷爷最后拍拍我的背,安慰我说:“上帝会看顾世界上所有的小孩,他能洗干净人的罪孽。人们心里的罪孽呢就像裙子上的泥巴,被上帝洗去之后呢,人们的心灵就变得洁白,就像一条新的白纱裙啦……”

  我被肯尼爷爷的故事迷住了,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笑眯眯的脸,他的大手搂着我的肩,很温暖。

  接着,肯尼爷爷拉着我的手,在草坪上奔跑起来,这时他变成了一个大孩子。我们在草坪上转了几圈,想看看有没有剩下的蛋,可惜没有。在教堂吃午饭时,肯尼爷爷一边吃,一边在另一张桌子上给其他的几个孩子讲故事。午饭后,有两个比我大的孩子走过来,每个人给了我两只蛋。他们对我说,肯尼爷爷告诉他们要爱护其他的人,要懂得分享。

  我六岁时的那个复活节,我从肯尼爷爷那里知道了不少上帝的事情,从此,上帝成了我生活中的好朋友。

  我尽管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上帝,但我是从小跟着他长大的。

  幼儿园里,每次吃饭之前,我们每个小孩就会闭起眼睛祷告:“感谢上帝给我们食物……”那种祷告像是大合唱,非常整齐。

  我真正和上帝讲悄悄话,是晚上睡觉时,钻在被窝里,嘴巴里轻声地嘀咕着我心里的迫切愿望,比如,我生日的时候,希望爸爸妈妈送我一只娃娃,而不是一条花裙子等等。后来,我的小鸟糖糖死了的时候,我祷告恳求上帝:让我那可怜的小鸟活过来吧,就像你当年复活一样……

  肯尼爷爷也常常为我向上帝祷告,比如我生病的时候,出水痘的时候。我心里猜想的上帝样子,就像肯尼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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