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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咪心事》:弱小的企鹅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9月20日 10:44  《咪咪心事》 
  在一篇作文中,我描写一只瘦弱的企鹅。其他强壮的动物都讥笑它,说它如何不中用。那可怜的小企鹅就是我。

  我从小就知道,自己很弱小。周围的大人们,包括爸爸,妈妈,路上的陌生人,还有院子里的滑梯,在我眼里都像是恐龙一般的巨兽。

  我对什么都害怕:闪电,打雷,路上的狗,草坪上跑步的蓝眼睛黄头发高高大大的美国人……爸爸脱掉眼镜的时候,他就变成一头陌生的动物,只要妈妈戴上浴帽,她就变成一个奇怪的巫婆!更不要说妈妈生气的时候,瞪大眼睛大声骂我,她的嘴巴突然在我眼里变得很大很大,可怕极了!

  我的胆小在爸爸妈妈朋友中间出了名,我成了大家都知道的“碰不得”。很多客人来我家,都客气地瞅着我,不敢伸出手来像抱其他的小孩一样抱我,生怕惹哭了我。

  三岁的时候,我去门前的草坪上玩,一步步攀上滑梯,抬头看见顶上那个大黑洞,突然害怕起来。那只黑洞就像野兽巨大的嘴巴,要把我一口吞下去。我一个哆嗦,赶紧回转身,要从梯子那边退下。

  “滑下来,滑下来……”妈妈在底下高声大叫。

  我终于钻进大黑洞里,闭起眼睛,伸出两条小小的腿,一阵风似的滑下去,由于速度太快,我小小的身体像一堆面团似的掉到草坪上。妈妈赶紧把我抱起来。

  这以后,有好一阵我不敢去滑梯。

  我的胆小使爸爸妈妈生气,我的胆小常常遭受他们的呵斥。但是,他们越是对我呵斥,我就越是胆小。

  爸爸妈妈下决心要锻炼我的胆量。

  最难为情的事发生在公共场所。我永远记得那一次在超级市场,我找不到我最最渴望的水果糖。我恳求妈妈询问店里的营业员。

  “你自己去问。”妈妈笑着说。

  “不嘛,不嘛……妈妈,你去问吧。”我一下子惊慌起来,好像所有的营业员都是吃人的大老虎。

  妈妈坚持一定要我自己去询问。

  “那么,我不要找那水果糖啦。”我拉着妈妈的手往外走,像是在逃避追赶我们的大老虎。

  “你不去问,我今天就不带你回家啦。”妈妈站在那里不动了,我一急,抱住妈妈的大腿哇哇哭起来。

  超级市场里,许多人都回过头来看我们,妈妈一点不在乎,我难为情极了。

  最后,我鼓起勇气,还是跑去问了营业员阿姨,尽管我的声音很轻很轻。

  经营业员阿姨的指点,宝贝水果糖找到了。那天以后,我的胆子也大了一点点。

  爸爸妈妈继续一个劲地“逼”我,要锻炼我的胆量。像大多数中国家长一样,他们坚信小孩子什么事情都是“逼”出来的。

  记得第一次被妈妈带去游泳,我才三岁。一走到池边,看到蓝汪汪的水,我就哇的一声哭起来。

  妈妈抱着我,在水里兜了一圈。我身体紧紧贴住妈妈,双脚盘住妈妈的腰。接着,妈妈把我放在一只充气的透明的上面有小鸭子的救生圈里。我双手还是死劲揪住妈妈不放。

  “不要,不要!”我吓得大叫起来,像是一只快要被淹死的小鸡。

  “你放手,放手,不会让你沉下去的啦!”妈妈要把我推开,我紧紧抓住她,她举起手,做出要打我的样子,我还是紧抓着她。

  “你这个胆小鬼!”妈妈板起面孔,非常生气。从此以后,我再不要去游泳池。但是妈妈逼着我,非去不可。爸爸说:“多往水里泡泡,胆子就练大了。”

  可是我的胆子却越练越小。每次去游泳,我坐在池边的台阶上,把两只脚浸在水里。妈妈朝我伸出手来,要拉我去游泳池的中央,我双手马上紧抓住池边的栏杆扶手。

  过了好长一阵子,我终于会自己在水里狗爬了。我刚学会狗爬,妈妈又要我往深水里去,我死死地不肯去深水区。

  我被妈妈硬拖着,一路大哭小叫地去了深水的那一头。后来妈妈告诉我,我当时的样子就像要被扔进滚烫的水锅里。

  “来,往下跳,来个插竹竿!”妈妈拍拍我的背。

  爸爸在水里等着我,双脚踩水,两手围成一个半圆。“下来,下来。”他大声叫喊着。

  “哦不,哦不!”我的声音在发抖,我的牙齿在打架,望着流动的深蓝色的水打了个哆嗦,我突然用双手捂住眼睛。

  “来,屏住气!”妈妈这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只记得自己背后重重地被人推了一下,接着,我就落到另外一个世界里去了:

  蓝色的亮亮的一片,周围静静的,只有耳朵边是叮咚的水声。我的鼻子在一阵阵发酸……

  我挥动着手拼命挣扎!

  心里充满了大难临头时的恐怖和绝望,我想我是活不成了。

  “救……”我嘴巴一张,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水。周围的水像石头,把我重重地压住。

  我完蛋啦!我没救啦!我……

  突然,有人将我一把拉出水面,我抱住爸爸的脖子,一边呛着水,一边哇哇大哭起来。这之后好几个月,我连洗澡都怕。

  妈妈却是很得意。她经常对人讲:“咪咪现在会游泳,多亏了我,当时狠狠心,把她推下水……”

  妈妈始终相信,对小孩子就是要“逼”。

  对于爸爸妈妈的那种“逼”,我当时很害怕,慢慢地,我的胆子也大起来。我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弱小的企鹅,总有一天会长大,变得强壮,要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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