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多卡丝听到一声枪响，她突然浑身剧烈颤抖起来，身边的火苗“扑刺”一声蹿起老高。她呆了一呆，忍不住哑然失笑，又自豪地大声笑了起来：“我那出色的小猎手，他一定打死了一头鹿！”她听出那枪声来自塞勒斯打猎的地方。

　　她等着小猎手把猎物扛回来，可是等了很久，还是不见动静。她实在等不及了，决定过去看看。太阳正在落山，朦胧的余辉透过树枝均匀地洒了下来，她满怀期待地走上一道峻峭的岩石，突然见到丈夫就站在岩石旁边。

　　鲁本正全身关注的盯着地面，没有注意到有人过来。“怎么了？”多卡丝笑着问丈夫，“你打了一头鹿吗，傻傻地望什么呀！”鲁本却一动不动，只是看着那块巨大的岩石。一股冷冰冰的令人颤栗的恐惧钻入多卡丝的心里，因为她发现丈夫脸色惨白，五官僵硬，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你干什么？鲁本，怎么了？”她晃了丈夫一下。鲁本如同从梦中惊醒，他绝望地叫了一声，一步步往前走去，多卡丝心怀恐惧地跟着他走上前去。

　　“不——！”多卡丝绝望地倒退两步，她看见儿子躺在巨石前面，他那毫无血色的脸颊枕在一只胳膊上，胸口的血液已经凝固。多卡丝跌到在地，她不愿接收这个残酷的事实。“这块岩石就是你亲人的墓碑，多卡丝！”鲁本嘶声叫道，“你的泪将同时洒在你父亲和儿子的身上！”这些话，多卡丝已经听不到了，她发出一声狂厉的尖叫，瘫倒在儿子的身上。

　　“咔嚓！”头顶上的橡树突然断裂落下，落在鲁本的身上，落在他妻子和儿子身上，落在老人的遗骨之上，夜落在巨石——那块沉重的墓碑上。

　　鲁本只觉得胸口受到沉重一击，一声祈祷，一声一直等了多少年的祈祷，从他的唇间升起。他的誓言终于在今天兑现了，他的罪过终于在今天赎清了，但是，他付出了比自己的鲜血更宝贵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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