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者：铸铸妈

　　2004年12月6日星期一

　　和儿子一起的生活其实真的很惬意，耍耍性子拌拌嘴还斗点小智慧，日渐成长起来的他还会在摸透我脾气的基础上，用他的小心眼小狡猾和我的耐心暗中教劲。在家两年多里，我和老公、儿子过着勤勉努力而心平气和的日子，仔细算起来，真和儿子好久没怄气了。以至于今天对儿子生的气，连我自己都觉得突然。

　　儿子上学后，白天少了休息时间，一到晚上就困得眼皮打架，疲倦得太厉害的他一般九点就能睡着。今天晚上，儿子双眼皮的眼睛已经因为困倦而变成了“四眼皮”，我劝告他“你的眼睛太累了，加上现在光线不足，效果一定不好的，不要做了，明天下午回来再做吧。”他没听我的建议，依旧坚持要把新买回来的沙画做完，“疲劳作业”的结果是令他以为能很漂亮的画变得一塌糊涂。说实话，车门车框与主题混成了一片，真无美感可言，他虽然很有自知之明，但还是“厚着脸皮”问我：“妈妈，我的画很好看吧？”我边整理床铺边回答：“你自己觉得呢？”他的话有些迟疑：“好看吧。”听得出，他在和我较量。我一手摸到洒落在满满整个窗台上的彩色沙子——对于做这么细致的手工来说，房间的灯光根本不够亮，他的画只是快快地把剩余的或是不小心散开的沙子倒上去而已，根本没用多少心！“真的吗？主题和衬托能分得清吗？色彩的搭配和谐吗？画面上的细节清楚吗？你自己对照一下以前的和现在做的，你觉得现在的好还是以前的好？……”我自顾自地说了一大串，儿子终于被我击倒了。儿子低着头好心地把我拢成一堆的沙子全部扫到地板上，无奈地说：“我想再做一个，我想星期天的白天重新再做一个，我想做好看的……”地板脏了，我边用手努力地拢集沙子边平淡地说：“你想一个晚上把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完怎么可能？！你这么疲劳还赶时间做画，画怎么可能比认真专心的时候做得好呢？该休息的时候就要休息，就算你有很想做的事情也不要做了。这就是舍得，有舍弃的，你才会有得到的！”

　　他几乎每天晚上都要为刷牙的事和我讨价还价，我每天都耐着性子和他说，今天晚上，他又毫无例外地耍起赖来：“妈妈！今天是星期一，是单数，我自己安排了，单数不刷牙！”我刚想说服他，妈妈的长途电话来了。儿子见我没工夫对他，就绕在我的身边试探我：“我已经决定了哈！今天——不——刷牙！”妈妈在电话里说着一个令人无法愉快的话题，关于老人的健康，关于孩子的健康，我边听着妈妈的话边利索地在脑子里总结：健康是自己的，不是人家给你或不给你的问题，更没有人可以帮你健康……儿子见我没对他发话，又过来“挑衅”：“妈妈！我今天真的不刷牙了！……”他的话没说完，我一眼看到他光溜溜的脚丫子踩在凉凉的地板上，几乎立刻，我就用手捂住话筒冲他喊：“你爱刷不刷，牙齿烂掉又不是我上医院去拔牙，我一点都不会痛的，我一点都不怕！你怎么不穿拖鞋！你很想感冒？你就这么想吃药打针吗？！”这副样子儿子太少见了，听到我这样的话，他一句话都没说就乖乖地穿上拖鞋刷牙去了。

　　电话完了，儿子的牙也刷好了，想起刚才说话的语气，心里有些内疚，于是走过去问儿子：“妈妈刚才的话对吗？”儿子很严肃地回答：“是对的，我觉得妈妈说的对！所以我去认真刷牙了！妈妈就是好妈妈！”面对儿子的宽容，我羞愧了：“但妈妈刚才的话是不是太大声了，听起来不好听？”儿子没正面回答我的提问，抱着我的脖子说：“妈妈为我好的。牙齿是我自己的，我要好好保护。”我紧紧地回抱了儿子，仿佛突然间有很多话想对儿子说，却始终没说出口。

　　给儿子用热水敷过鼻子后，很快就睡着了，夜终于安静地平静下来：在这个晚上的较量里，我是胜利者，但我的心却满是失败者的颓然和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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