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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5月31日 09:43  《我是一只浣熊》 

  在雷厄家顺利度过了将近半个月后,一件重大的事情突然在我身上发生了。

  我说它重大,是相对于我这半个月的平静生活而言的。

  雷厄的爸爸要带我去兽医医院,说是为了对我进行一次全面的彻底的检查。

  这一生我从来没有进过医院,也不知道医院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觉得我的身体非常好,没有任何必要去医院。

  但也可能因为我是一只来路不明的、从“鸭蛋”里出来的浣熊吧,而且会说话,他们才想到了要送我去医院检查检查。

  我甚至想到,这其实就是雷厄妈妈的主意!

  雷厄给我讲过几次他生病在医院打针的事,按他的原话说就是:打针是他这一辈子遇到的最最可怕的事情!

  可见打针有多么可怕。

  这天,快到医院的时候,我发觉自己走不动了,甚至连站的力气也没有了。

  幸好陪我来的是雷厄的爸爸,雷厄因为有他妈妈的指示,想来也不敢来。还有,索尔虽然一直陪着我,可刚刚跨进医院大门的一刹那,他就离开我,不见他的踪影了。

  我感到自己非常孤独,像那个刚死不久的老人。

  上楼的时候,我全身不停地颤抖,身上的深褐色毛也在不停地抖动着,连尾巴都在抖动。

  照说我以前经历了那么多:被偷,被打,逃命……哪一样不比打针可怕,但我还是不时地吞着口水,嘴里像雷厄背书那样默念着:“别打针!……别打针!……千万别打针!”

  在没有人帮助我的时候,我就想起了“采取行动”四个字。

  我想,一旦医生准备给我打针,我就立即跑掉。

  逃跑是我一生中面对可怕的事情时经常用到的最有效的办法,虽然有些可笑,可它的确是最有效的。

  如果这个地方不安全,就逃到另一个地方去。

  世界这么大,总会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我们先去了一个柜台,我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一旦他们准备给我打针,我就立即跑掉。

  这是我的信念。

  我做好了随时准备逃跑的动作。

  一会儿,我们就从那个柜台出来了。

  在那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医生只是问了雷厄的爸爸几个问题,什么吃什么,喝什么,睡什么地方等,雷厄的爸爸也就一五一十地照着他们的问话回答了。

  打针的地方或许在下一个柜台,下一个房间。我想。

  反正,我一定要与打针抗争,并且一定要成功,因为我的身体好好的,根本不需要打针,也根本不需要上医院。

  到了下一个房间,我看见一扇和我身上毛发的颜色一样的深褐色的门,只见它半掩着,看起来就像打针室一样,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打针室。

  雷厄的爸爸对一个身穿白衣服头戴白帽子的人说:“来了,就是这只。”

  那人也没有多说,只说了句:“那就开始吧!”

  说着,他打开了一个同样是深褐色的箱子。

  我听到的全是刀子叉子那种金属的声音。

  那一刻,我吓坏了。

  就要给我打针了,我想。

  快跑!

  也只有跑,我才能完全摆脱自己的恐惧。

  我迅速推开门,飞一样地跑了出去。

  “怎么回事?”那个穿白衣服的人在我身后叫着。

  “库恩!”雷厄的爸爸也叫着跑出了门。

  他们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库恩,库恩。”雷厄的爸爸继续跟在我身后喊着。

  我什么也顾不上了,只顾快点跑。

  我给自己鼓劲:快点,往左转,再往右转。

  也许因为我的个子小,容易拐弯。

  我发现自己很快摆脱了雷厄爸爸的追踪。

  原来个子小也是有好处的。

  “不要再左拐右拐了,回家吧!”不知道跑了多远,我停住了。

  糟糕的是,我不知道出医院的路了。

  我试着从原路走回去,但是我的脑子里一片模糊。

  这个医院实在太复杂,也太大了,比雷厄家还要复杂,还要大。

  甚至比动物园还要大。

  我分不清到底哪条路是我们进来的路了。

  我甚至觉得,我所走过的每一个走廊、每一扇门都是一样的。

  我现在在几楼,是否还在医院,这些问题也没有谁回答我了。

  可我一定要成功!我心里再次涌现出了这句话。

  因为我是一只浣熊,一只有名的浣熊,跑的时候,我还不能让旁人知道,否则,雷厄的妈妈……算了,现在不是想雷厄妈妈的时候了。

  好在是医院,又是兽医院,里面非常安静,根本没有什么人,所以我一路跑着,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可麻烦紧接着就来了:我不知怎样回家了。

  我发现我又迷路了。

  刚才我实在跑得太急了。

  我想起了索尔,如果他在,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这个索尔,他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飞走了呢?难道他也怕打针?

  不过想起索尔,我就想起了他教我的“怎样走出迷宫”的小窍门。

  他说:“只要一直沿着墙的一边走,不管多难的迷宫,都可以走出去。”

  这句话在我耳边回响着。

  这的确是一个方法,虽然要耗掉很多时间。

  但是,要靠哪一边的墙走呢?

  面前处处都是墙,一面接着一面。

  以前,索尔还告诉过我,每当不知道从很多种选择中到底选择哪一个时,你最好一面伸手,一面口里念叨下面的歌谣:

  “Eeni mennie minnie mo,

  Catch a tiger by the toe,

  If he hollers let him go,

  Eeni mennie minnie mo,

  My mother told me to pick you and you are not it.”

  当念到最后一个字时,你的手指到什么地方,那个地方就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按他说的方式伸出了手,口里念叨了一遍,得出的结论是右边那面墙。

  好,我就沿着右边这面墙逃生了。

  如果我能成功,今天遇到索尔后,我一定不会提他在医院门口逃走的事,并且还要大大夸奖他的聪明才智。

  我走得非常慢,生怕错过了每一个出口。

  医院的门很多,但出口只有一个。

  不知不觉走过了很多面墙,每一次到墙的尽头,都以为是希望,其实是失望。

  终于来到了一个大厅。

  这里好面熟,好像我曾经来过。

  是的,我和雷厄的爸爸来的时候就曾经过这儿,也就是在这儿,索尔离开我,飞走了。

  这说明我已经来到医院门口了。

  索尔教给我的还真管用。

  我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我继续朝前走着。

  突然,一双大手从背后抓住了我:“这次可逃不掉了!”他说。

  是雷厄的爸爸。

  他不仅个子大,力气也大,都把我抓疼了。

  “啊——这次可真逃不掉了!”我也跟着他这样说。

  “我可没有想到你会一直在这儿守着。”我又说。

  他一下把我抱了起来。

  幸好索尔不在我胸前,要不,他这样用劲,一定会弄疼索尔的。

  他把我带回到我刚才离开的房间,为了不让我再次逃掉,医生将房门关上了。

  我真的又想逃走,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实在是一个锲而不舍的人。

  可一想到又会被抓回来,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雷厄的爸爸也开始防备我了。

  我干脆装出很听话的样子,任他们摆布。

  还是那个穿白衣服的人,他一声不吭地走到房间角落的一台机器旁,雷厄的爸爸像执行命令似的,把我抱起来,平放在机器平台上。

  我什么也管不了了,死就死吧,我想。

  医生随即按了下按钮,“嘟——”,一个很小的响声。不一会儿,机器就发出了一种绿色的光,虽然看起来有些可怕,但不像雷厄说的那么可怕。只见淡绿色的光将我从头到尾、直到我的每一根毛都扫了一遍。——真的,一点也不疼。

  到下一个房间的时候,医生只给我看了一下眼睛、鼻子、嘴巴,也就是脸上的这些器官,然后就结束了。

  原来这就是打针呀,把我吓得……

  回家的时候,我向雷厄的爸爸道了歉,表示我不该中途跑掉。

  到家以后,我告诉雷厄在医院发生的所有事情。他笑了好半天,噪子都快笑哑了。他笑成这个样子,是我没有想到的。他说,我遇到的根本不叫打针,只是一次例行检查。他还说,我的胆子可真大,他以前去医院,也是心跳一直加快,也想偷偷跑掉,但没有真正跑过一次。

  直到晚上睡觉前,我才看到了索尔。因为没有打针,我对索尔不辞而别的气消了许多。

  但我还是一本正经地对他说:“索尔,从今天起,从此刻起,我不想再要你做我的灵魂了。”

  “没有我做灵魂,你就不好办了。”他根本不在意我生他的气。

  我没有理他。

  “你又不会飞,又看不远,这不,连医院也跑不出去。”

  他还在取笑我,我决定真正不理他了。

  他却继续将他的长嘴对着我:“你知道的,我不是不辞而别,我是怕医院的那个气味。”

  我“卟哧”一声笑起来,心想,如此勇敢的索尔,也有令他感到害怕的东西。

  也许因为他常在花丛中飞来飞去,闻花的香味闻惯了,才害怕闻医院里那难闻的气味。

  想到这里,我主动凑过去,靠近索尔,用我嘴巴两边的胡子弄了弄他的长嘴巴,示意自己已经原谅了他。

  第二天,雷厄的爸爸又去了一趟医院,这一次,他没有带任何人去,也没有带我去。

  从医生那里,他带回了一张纸,是一张健康表:

  -健康表-

  姓名:库恩·C

  性别:公(男)

  身长: +尾巴73cm;不+尾巴50cm 是否健康:是

  体重: 30kg 是否健康:是

  呼吸: 28—32/分钟 是否健康:是

  脉搏: 111—122/分钟 是否健康:是

  体温: 36.37—37.01 是否健康:是

  其它事项: 有250度的近视,需要配一副眼镜。

  结论:无疾病,身体健康。

  需付金额: 17 路赫

  医生:W·可

  ⅩⅩ年Ⅹ月Ⅹ日

  “呵,你和我一个姓,都是C。” 雷厄指着那张表格对我说。

  “当然和你一个姓了。”我说。

  “看——你比我出生的时候还矮一些。” “没办法!”我笑着说。

  “很遗憾,”雷厄的爸爸对我说,“看来,你马上就要戴眼镜了。”

  雷厄将表格丢在桌子上,叫着说:“不会吧!浣熊有近视的吗?搞错了吧!”

  “我原来也是这样想的:浣熊怎么可能会近视?我问医生,医生也感到惊奇。医生还问,库恩在家的时候有没有经常走错路,拿错东西……”

  “当然有啦。”没等雷厄的爸爸说完,我就说,“我常常走错路的,就是因为走错路,那天在医院我才没有逃跑掉。”

  雷厄在一旁笑了起来。

  我听见索尔也在笑:“是因为我不在,你才没有跑掉的。”

  我没好气地对索尔“哼”了一声。

  “好吧!”我说,“戴眼镜就戴眼镜。”

  虽然我从来没有看到哪只动物戴过眼镜。

  “戴眼镜可不好,” 雷厄说,“多亏我不用戴!”

  索尔也在一旁小声嘀咕:“戴眼镜可不好啦。”

  “总比常常走错路好。”雷厄的爸爸说。

  睡觉前,和索尔在一起,我们一起分析了我怎么成近视眼的原因,的确很奇怪,我怎么成了近视眼?我又不是个书呆子!

  索尔说,一定因为以前……

  提到以前,我难过得咬紧了牙。

  我似乎又回到了“魔拉”。

  “从前只听说会哭坏眼睛,从来没有听说会打坏眼睛的。”我说。

  “好在只打坏了眼睛。”索尔安慰我。

  为了不让我再回想从前,索尔赶紧给我讲起了眼镜的事情。

  借着索尔婉转动听的声音,我一面听,一面感到“魔拉”离我远去了。

  索尔说:“所谓眼镜,就是一种用来矫正视力的简单光学器件。由镜片和镜架组成。”他的声音慢慢变小了,“矫正视力的眼镜有三种,近视眼镜是其中一种,近视眼镜是由凹透镜制成,能把原先落在网膜前的像移后到网膜上。它还可以用来保护眼睛,如防强光、灰尘、飞迸的火星等……” 他说着说着,我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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