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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英雄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8月15日 10:06  《为中华民族而战》 

  杨靖宇不姓杨,也不是东北人,他的本名叫马尚德,河南确山人。

  凡是接触过马尚德的人,都佩服他的侠义、胆略和机智。

  1927年他因一事轰动家乡。这年确山县党组织筹建农民自卫军,没钱购买新式枪支。一天,他计上心来,买了一包花生,到县城附近央求军阀部队的一个士兵教授操法。那个士兵口馋,答应了,叫马尚德扛着枪在前面走,自己在后面边吃花生边喊口令“一、二、一”。到了城门口,士兵下令:“向后转!”

  马尚德继续向前走。

  眼看就要出城了,士兵急了,大声呵斥道:“听我口令,向后转!”

  马尚德笑嘻嘻地扭过头来说:“朋友,我不想后转,要回家了。”他扔下两块银元,说:“这是你的路费,拿着赶紧开溜吧!”

  那个士兵追也追不上,丢了枪又不敢回部队,只好捡起银元,一溜烟地开了小差。

  马尚德用这杆花生换来的钢枪起家,通过打土豪劣绅,创建了确山红军,并发展到四个中队二百多支枪。在领军打仗时,他练就了一身武艺,其中尤以能够左右使枪、弹无虚发令人称绝。

  1929年春,根据党组织的安排,他告别妻儿,化名张贯一,只身来到关外,从事地下工作。四年间,曾先后多次被捕入狱。马尚德曾对人说,他上过两个大学,一个是“社会大学”,一个是“监狱大学”。在这两所大学中,他与三教九流打交道,阅尽世间万态、人情冷暖,见识了魑魅魍魉的种种诡计,学到了应付突发事变的本领,养成了冷静、坚韧的性格。他就像一把在烈焰中打造、经粗砂磨砺的利刃,刀锋逼人,透出一股掩藏不住的杀气和寒意。

  1932年11月,担任中共哈尔滨市委书记、兼满洲省委军委代理书记的马尚德起程前往南满,巡视整顿那里的抗日武装。

  他此行的化名为杨靖宇。

  南满“胡子”如蚁,只要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便可以占山为王,扯旗子,树名号,下条子,索赎金。在南满,发动群众首先要与“胡子”打交道,因为多数贫苦山民为保家活命,都加入到了不同名称的“胡子”队伍。

  磐石是南满共产党力量最为雄厚的地区。“九一八”事变后,这里的党员发动群众组织了磐石游击队,并在蛤蟆河子一带建立了一小块游击区。但是,这支游击队从诞生之日起就遭到日伪军、地主武装的夹击,周围的“胡子”也与他们争地盘,处境非常艰难。中共磐石中心县委书记全光和游击队主要领导人产生了动摇情绪,取消了原来的旗号,开始打出“常占”、“五洋”等旗号,准备像“胡子”一样闯荡江湖。

  在部队面临分崩离析之际,杨靖宇来到磐石。

  杨靖宇这趟出师不利。当晚,他就被附近的一伙“胡子”绑去。数九寒天,呵气成冰。“胡子”将杨靖宇倒吊在屋外挂马掌的架子上,逼问他是不是共产党派来的。杨靖宇不承认,“胡子”就用马尿往他嘴里灌,一边灌一边问他是不是共产党派来的,并允诺只要他承认自己的身份,答应打道回府,他们决不为难他。杨靖宇不管他们怎么折磨,始终不承认。“胡子”灌了他一夜马尿,也没让他改口,第二天只好将他放了。

  清晨,杨靖宇踉踉跄跄地回到营地。领着游击队满山遍岭找了他一夜的全光喜出望外,问是怎么回事。

  “‘胡子’绑了我,还灌了我一夜马尿。”杨靖宇找一块布使劲地擦鼻子,可总是擦不净。

  “这鼻子怎么不停地往外淌清水呢?”全光想了想,说:“坏了,可能是马尿灌的,得赶快回城去治。”

  “鼻涕多一点不碍事,还是办正经事要紧。”杨靖宇延误了治疗时机,从此落下了一年四季流鼻涕的毛病。

  对于游击队今后的出路,领导层内部出现严重分歧。

  一部分人认为南满遍地都是“胡子”,打出共产党的旗号,要遭受日伪军、地主武装和“胡子”三面围攻,图虚名而招实祸,不如扯下红旗,先组织灰色的山林队,站稳山头再说。

  全光等人则主张向外游击,经桦甸去东满,环境如果继续恶化就去苏联避难。

  两派争得拍桌打椅,脸红脖子粗,但谁也说服不了对方,大家都将目光投向省委代表。

  油灯如豆,在木屋内摇曳,不时爆出一点灯花,将人影映照在墙上,拉得很长很长。屋内很静,除了烟袋锅嗞嗞的声音,无人说话。

  杨靖宇站起身,走到灯前,用竹签将灯芯挑出一截,灯光亮了些。他说:“你们看这盏灯,没有碗就盛不住油,没有芯就点不燃灯。咱们游击队还不是这样?没有根据地就像油灯没有碗,没有共产党的旗帜,就像一盏灯没有芯。我们是磐石的子弟兵,是这里土生土长的,这里山深林密,便于建立根据地,我们为什么要远离磐石,做没有碗、没有油的灯芯?”

  平平常常的一席话,使刚才还气壮如牛的汉子们心悦诚服:“老杨,你发话吧,你咋说咱们咋办!”

  杨靖宇带领游击队在磐石、伊通地区,频繁地打击日伪军和地主恶霸,将缴获的财产分配给贫苦农民。由于游击队实行共产党的政策,专对日伪军作战,不同于一般的土匪,人们起初称他们为“红胡子”。1933年2月至5月,南满日伪军先后4次讨伐游击队,每次都是浩浩荡荡地来,灰头灰脑地回去。游击队不仅打败了敌人的进攻,而且扩大了队伍,全队人数重新发展到250余人,还建立了以磐石红石砬子为中心、方圆数十里的游击根据地。

  1933年夏,杨靖宇完成巡视整顿任务后,回到哈尔滨。炕还没坐热,省委就接到中共磐石中心县委的紧急报告,要求任命杨靖宇为游击队司令,正式到南满履职。一位原磐石游击队的干部后来回忆说:“杨靖宇受中国共产党的指派,来到我们队伍里。他的态度很沉静,待人接物和蔼可亲,而观察事理又深刻敏锐,因此大家爱戴杨靖宇,推举他为我们的司令员。”

  一个月后,杨靖宇又回到山林莽莽的南满,在原来游击队的基础上组建了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一独立师,担任师长兼政委。

  当时,南满自发的抗日武装很多,仅在磐石一地就有数十股。他们有的自编为旅、团,用首领的姓氏为部队番号;有的则沿用“胡子”的习惯,取匪气十足的名字。这些队伍中,既有身怀绝技的刀客,又有骄横成性的头目,他们的人数和战斗力都远高于只有区区300余人的独立师。可是,不到一年的功夫,这些不可一世的“胡子”都归服在杨靖宇的帅旗之下。

  南满的“胡子”特别佩服杨靖宇,说他打鬼子有本事,待朋友仗义。“胡子”有两个规矩,一是见面碰马,两股“胡子”相遇,首领策马向前,以马首相碰,表示平等相处,并驾齐驱。二是白刃奉肉,有仇隙的“胡子”相聚,一方用锋利的匕首叉一块肥肉送进对方嘴里,有心和解则送肉不进刀,不肯罢休就肥肉进嘴,白刃入喉。但这些“胡子”远远望见杨靖宇,一律下马磕头。这是“胡子”们崇拜杨靖宇的特殊礼节。

  红石砬子,位于濛江县一个偏僻的林区,砬峰数十座,拔地而起,挤挤挨挨,连绵成屏,如同一面陡立的城墙。所以,又名城墙砬子。这里平常只有三五户居民,十分安静。1934年春节,急促的马蹄,尖厉的呼哨,嘈杂的人群和震耳的鞭炮将这里闹得红红火火。从初一到初五,17支抗日武装陆续开赴这里,部队窝棚延伸了二十多里,他们都是应约而来,为的是推举南满抗日总司令。

  当地居民说这次会议是“胡子”大会,党史上称之为城墙砬子会议。

  杨靖宇是会议发起人。他首先代表中共满洲省委讲话,提出要联合起来抗日,成立东北抗日联合军总指挥部。

  长期独占山头的“胡子”们信奉一句古话:“宁为鸡头,不为牛后。”要是在平时,谁要谈论起联合,立刻会有人翻脸。但这次,因为是杨靖宇发了话,会场十分平静。

  在场的首领中,年过半百的隋长青出道最早,性情最烈。他第一个表态:“隋某奔波半生,过了三十多年刀口舔血的生活,领着数百名弟兄东奔西跑,不知道走哪条路好。这两年来,杨司令在这一带坚决抗日,爱民如子,威名远播,我们佩服得五体投地。隋某和弟兄们现在明白了,只有跟着共产党和杨司令走,才有出路!”

  赵旅、马旅、毛团等各路首领都表示愿意豁出半截身子跟随杨司令打鬼子。

  大家商议采取无记名投票的方式选举总指挥部领导成员,规定每支队伍只能投一张选票。票发到各路首领手上,这些平时面对刀光剑影谈笑自若的粗豪汉子,这时都屏声敛气,郑重至极,一笔一画地亲自填写,然后投到票箱内。监票人认真清点票数,然后大声宣布:“发出17票,杨靖宇得票16张,公推他为总指挥!”

  话音甫落,会场内外欢声如潮,整个城墙砬子沸腾了。

  经过这次会议,南满的17支抗日武装分编为8个支队,拥有四千余人。此后,在南满抗日武装的基础上,杨靖宇又扩建了东北抗日联军第一军。到“七七”事变前,东北抗日联军发展到11个军。杨靖宇任东北抗日联军第一路军总司令兼政治委员。他像一面猎猎生风的帅旗,高高飘扬在林海雪原。

  杨靖宇擅用计谋,一套声东击西、绕南进北、远袭近止、调虎离山、将计就计的游击战术运用得出神入化。他率部与日军、伪军、伪蒙军先后作战万余次,吸引关东军由一万余人增至十几万人。

  日军最胆怵的是杨靖宇的三套杀手锏:

  一是隐迹术。在北国白雪皑皑的季节,抗联将士在雪地里行走,敌人可以顺着脚印追,毫无秘密可言。杨靖宇让战士用面粉袋装上雪,把雪倒在小箩里,顺着脚印筛,雪片很均匀地落在脚印上,就像刚下过雪一样。脚印子埋好了,再弄些松枝插上,往树枝上再扬点雪,一切都貌似天然,无迹可寻。

  二是密营术。东北山高林深,到处都是浩瀚无垠的原始森林和连绵不绝的群山峻岭,它便于分散游击和迂回作战,但是也带来伤员安置、物资补充和粮食供给上的困难,特别是日伪军实行集家并屯的政策后,深山雪野基本变成了无人区。杨靖宇组织建设密营,仅在濛江便有60多座。这些密营遍布丛林、沟壑、山巅和雪野,分为修械、被服、粮食、养伤和中转等种类,使雪地无人区成为抗联战士如鸟归林的家园。

  三是必杀术。杨靖宇打仗不拘一格,机变百出,讲究实者虚之,虚者实之,虚虚实实,始终掌握作战的主动权。

  日本关东军恨透了杨靖宇。1939年秋,关东军秋季作战会议作出了一个特殊的规定:若同时遇到土匪(抗日山林队)和抗联部队,专打抗联部队;若同时遇到多支抗联部队,专打第一路军;若同时遇到杨靖宇和一军其他领导人,专打杨靖宇。日本人悬出重赏:抓到杨靖宇,一两肉赏一两金子,一两骨头赏一斤金子。

  为了对付杨靖宇,关东军组建了第八军管区司令部、日满军警宪特东边道联合讨伐司令部、通化省讨伐本部。这三个司令部共统辖31支部队,其矛头都对准杨靖宇和他直接指挥的第一路军。

  重压之下的第一路军面临艰难的选择:是打还是撤?

  主张撤退的同志很多,他们提出把部队转移到苏联去,等形势好转后再回来。

  杨靖宇不同意。

  他们又提出第二方案,即司令部隐蔽到长白山的深山老林里去,其他的部队留下来打游击。

  杨靖宇仍然不赞成。他说:“我们在这里坚持打下去,就能牵制敌人的一部分力量。如果我们转移了,这里的抗联就没有了,敌人就要乘机宣传抗联被消灭了,这对群众的影响肯定不会好。特别是我们走了,敌人会转运兵力到关内,这会给党中央增加压力。”

  会议展开了激烈的争论。主张撤退的人解释说,转移司令部并不是不抗日,而是避敌锋芒。

  杨靖宇很激动,大声质问道:“你走了,还叫什么抗日!你到长白山猫起来了,还叫什么抗日!敌人来侵略我们,你不打,他能走吗?我们是共产党的队伍,是世界上骨头最硬的部队,怎么能一遇到逆境,司令部就首先开溜呢!”

  杨靖宇说服了大家。第一路军决定采取保存实力、化整为零、分散游击的策略,坚持在东南满地区抗日。

  1939年10月22日,杨靖宇带领司令部直属部队400余人进入濛江县那尔轰地区,开始了他一生中最为辉煌的征程。

  濛江县位于长白山脉西侧,境内既有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又处于大森林的边缘,往北是桦甸、磐石,往西是辉南、金川,往南是临江,便于隐蔽与出击。杨靖宇把这里视为主要的战略据点,经常带领部队进出濛江。

  日军熟悉杨靖宇的作战路线,估计他会回到濛江指挥作战,遂将所有山民全部迁离山区,实行坚壁清野,并在全县部署了两万余兵力,封锁所有的公路干线和山道隘口,坐等杨靖宇进网。

  杨靖宇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不仅来了,还接连打了几个歼灭战。望着茫茫林海、连绵的雪山以及神出鬼没的杨靖宇,负责追剿的日军在给上级的报告中哀叹道:“今冬讨伐无望了。”

  就在这时,杨靖宇身边出了叛徒。

  丁守龙,警卫旅一团参谋。他是磐石游击队的领导人之一,自以为资格老,有功劳,公开向党组织提出要当师长,遭到杨靖宇的严厉批评,因而怀恨在心。1940年1月,在一次战斗中,丁守龙被敌人的机枪射中,打碎脊骨。杨靖宇亲带战士在战场上抢人,未能如愿。丁守龙落入敌手。他为了活命,将杨靖宇进入濛江后的行军路线和藏粮地点全部供出,最要命的是他交待了司令部的作战计划:杨靖宇已令黄海峰、韩仁和率主力向北行进,将日军兵力引开,自己率机枪连、警卫排东进。

  关东军立即调整部署,弃黄、韩两部不追,全力向东合围杨靖宇,终于在平顶心包围了杨部。

  平顶心俗称马屁股山。杨靖宇前脚刚到,就立即陷入了日军数路部队的合围之中。双方从马屁股山打到平岗,从平岗打到烂泥沟、东双丫,又从东双丫打到三角窝区。当时,天降大雪,如同烟雾一般,十米开外,难辨方向。杨靖宇部队误入敌军阵地,伤亡惨重。据参加战斗的抗联老战士王传圣回忆:“那次战斗,机枪连只剩12挺机关枪,战士打光了,主力没有了。”

  敌人沿着受伤战士的血迹尾追不舍。杨靖宇无奈,只好下令战士们下河涉水。

  战士们惊呆了:在数九寒天里徒步涉水,不被冻死,也会残废。杨靖宇没有功夫解释,第一个下河,在冰冷的河水里,一步一挪地向下游走去。战士们见此情景,也跟着下河,足足走了15里,才上岸。

  数路日军追到河边,不见血迹,河的对岸也是雪平如镜。沿河上下,搜索两三千米,都不见任何痕迹。杨靖宇难道遁地了不成?日军官兵面面相觑,他们压根都没有想到,抗联战士会冒死涉水行走。

  平顶心一战,使司令部元气大伤,突围后只剩下100余人。但是,部队摆脱了敌人的追踪,获得了喘息的机会。

  给杨靖宇的打击,还没有结束。2月1日清晨,杨靖宇带干部在古石山察看地形。司令部警卫排排长张秀峰携带机密文件和9000元现金下山投敌。张秀峰的特殊身份引起日伪讨伐总部的极大关注。伪通化省警备厅长岸谷隆一郎判断杨靖宇就在古石山,遂亲自指挥一万余人向古石山合围。杨靖宇只得再次拼死杀出一条血路。

  突围后,部队只剩下了30余人,杨靖宇陷入绝境。

  此后,杨靖宇一行被一万余日伪军紧紧咬住,一日数战,打到2月15日,只剩下杨靖宇和警卫员聂东华、朱文范三人。

  2月15日午后,杨靖宇单独行动时,被伪军大队长崔胄峰发现,边打边撤,行至一个凹地,相距300余米。杨靖宇利用有利地形,返身向敌人猛烈射击。崔部日军顾问伊藤喊话:“杨靖宇,你跑不了啦,快投降吧!”

  杨靖宇将计就计,回答:“你们不要打了,我投降,但我有话要说,你一个人过来一下。”

  伊藤非常高兴,说:“好!我马上就过去。”他站起身,刚迈开步子,从藏身的大树后走出,就听到“叭叭叭”三声枪响,伊藤脑门、左胸、右胸各中一枪,应声倒地。

  崔胄峰气急败坏,逼着手下冒死往前冲,一人刚一露身,就被杨靖宇打穿大腿,倒在地上,另外还有4人被打伤。伪军畏惧杨靖宇枪法奇准,趴在雪地上不敢动弹,便用火力压住杨靖宇。天暮时分,杨靖宇乘夜色,跳出凹处,奔入林中。混战中,杨靖宇左臂中弹。伪军600余人打着火把,跟着血迹,搜索了整整一夜。搜索中不断有人掉队,到天明时分,伪军只剩50余人,线索中断,只得打道回府。

  2月18日,杨靖宇派警卫员朱文范、聂东华到濛江县大东沟屯附近的窑场购买粮食和便衣,被敌人发现,两人在战斗中牺牲。敌人从他们身上搜出了杨靖宇的一颗印鉴,判断杨靖宇就在附近。日伪三个讨伐司令部下令所有部队向大东沟进逼,切断公路,封锁山林,采取篦梳战术,一步一步地紧缩包围圈,一寸一寸地搜山,提出“刨地三尺,也要找出杨靖宇”。

  从18日到22日,整整4天,杨靖宇独自一人,在山林中与敌人周旋。此时,他不仅中弹负伤,而且患上重感冒,脸上带有冻伤,更为要命的是,他已经4天没有吃到一颗粮食,只能以枯草、树皮、棉絮充饥。夜里,他每次只能抱着大树睡上一二十分钟,时间不能睡长,一长就会冻昏过去。

  2月23日上午10时许,杨靖宇转到濛江县保安村附近的三道崴子,遇见4个打柴人,向他们宣传抗日救国的道理,拿出钱请他们帮助买些粮食和衣物。4位打柴人应允回村,其中有一人向敌人告密。讨伐本部接到密报后,分派5批人马向三道崴子闪击,在树林中将杨靖宇团团围住。

  双方相距不到30米,杨靖宇双手拿着匣枪,一打一转,打得日伪军人仰马翻,根本近不了身。

  日酋大阪喊道:“杨!你的命要紧,抵抗没有用了,快投降吧!”

  叛徒们也大声地呼叫:“杨司令,你快投降吧!保证你当大官,享大福。不投降,马上就没有命了!”

  密林中回答的只有枪声,日伪军不断有人饮弹倒地。

  大阪发怒,下令:“干掉他!”

  关于最后的战斗,日本侵略军留下这样的记录:

  讨伐队已经向他迫近到百米、50米,完全包围了他。讨伐队劝他投降,可是他连答应的神色也没有,依然用手枪向讨伐队射击。因此,讨伐队认为生擒困难,遂猛烈地向他开火。交战20分钟,首先一枪击中他的左腕,“吧嗒!”手枪掉在地上。但是,他继续用右边的手枪应战。终于,第二弹射穿了他的胸部。

  残暴的鬼子充满疑问。他们不能明白,一个中弹负伤、身处绝境的伤员,如何能始终保持旺盛的战斗意志?在摄氏零下二十多度寒冷的雪野,破衣烂衫,孤立无援,如何能熬过那漫漫长夜不被冻死或在睡眠中昏死过去?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在完全断绝粮食的情况下,如何能坚持战斗长达五天五夜?日酋用铡刀切下杨靖宇的头颅,剖开了他的腹部,发现胃里没有一颗米,全是草根、树皮和棉絮!

  杨靖宇壮烈殉国,牺牲时年仅35岁。

  他用鲜血和生命,奏响了高昂激越的英雄乐曲,回荡在长白山麓,回荡在抗战前线,激励着他的战友继续前进。

  为纪念他,1946年濛江县改为靖宇县。1949年在共和国成立前夕,诗人郭沫若凭吊抗日民族英雄杨靖宇后,心潮起伏,挥毫写下了一首诗:

  头颅可断腹可裂,

  烈忾难消志不磨,

  碧血青蒿两千古,

  于今赤旆满山河。

  杨靖宇(1905-1940) 河南确山人。原名马尚德。1927年6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28年秋,到开封、洛阳等地从事革命活动,其间多次被捕入狱。1929年春被党派到东北工作。1930年任磐石红军游击队政委。1938年任抗联第一路军总司令。中共中央曾高度评价他和东北抗联的斗争是“不怕困苦艰难奋斗之模范”。1946年,东北民主联军总部决定,将其牺牲地江县改名为靖宇县。1958年2月23日,其遗首和遗体被隆重公祭合葬在通化市靖宇陵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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