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班上流传着这样一句话：红风衣的帅，豆豆咪的派，开皮豆的呆。

　　红风衣的帅早已是众所周知，走到哪里，都会引得女生青睐，男生眼红；豆豆咪向来以出手大方著称，穿的是时尚名牌，吃的是时令小吃，就连一些文具用品也都是千奇百怪，所有人就数她最气派，所以大家送她一个派；至于开皮豆的呆嘛，就要慢慢说来了。

　　开皮豆是彻底被红风衣的帅气熏倒的人，他身上的每一根毫毛都向红风衣倾倒，只要谁敢在他面前装帅摆酷，他就会马上掏出一把红风衣的照片。那人一看，正面是帅哥，反面是签名，就不敢再做多余的动作，灰溜溜地走开。

　　开皮豆有一大把红风衣的签名照片，所有的人都羡慕得发出尖叫，只有豆豆咪知道那些照片的真正来历。

　　前不久，豆豆咪的爸爸送她一支钢笔，那可不是一支普通的钢笔，而是一个微型照相机，还是间谍专用的呢。豆豆咪带到学校来，悄悄地将这一秘密武器告诉了开皮豆，并让开皮豆要绝对保密。

　　谁知开皮豆看完之后就发出尖叫，吓得豆豆咪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

　　开皮豆趁机勒索，说：“保密可以，但必须先借我玩两天。”

　　豆豆咪有点不肯，犹豫不决的不表态。

　　开皮豆把脸一扬，说：“好吧，我还是把这个秘密告诉大家，你就等着全班同学排队来找你借吧。我知道，你这个人要面子，肯定不好意思拒绝大家。哈哈，想想吧，我一个对全班，你选择！”

　　经他这么一说，豆豆咪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把那支钢笔塞到开皮豆手里，小声说：“你拿去玩吧，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啊！”

　　钢笔到了开皮豆手里，谁知他竟玩起真格的了，每天就对着红风衣卡哧卡哧，忙得汗流浃背，红风衣却浑然不知。几天下来，红风衣的照片已经有了一大堆，剩下的就是签名了。

　　开皮豆很清楚，如果他拿着这些照片去找红风衣签名，不但名签不着，还会被没收照片。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人代签，可找谁呢？求人不如求自己。

　　开皮豆的字与红风衣的风格完全不同，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开皮豆埋头苦练了三天，终于把三个字练得很有一点红风衣的味道了。他大笔一挥，于是就有了那些所谓的签名照片。

　　豆豆咪当然也不敢把这个秘密露出去，因为她还指望开皮豆为那支钢笔保密呢。

　　这天，红风衣突然戴了一副墨镜走进教室，而且一直不肯取下来。墨镜是黑框扁长最流行的那种，配上红风衣高高的鼻梁，清爽的国字脸，简直把人迷疯了。

　　最疯的当然是开皮豆，他课都听不进去了，一个劲地对豆豆咪说：“真是酷毙了！真是没法形容！你看，怎么什么东西到了他脸上就是不一样呢？”

　　豆豆咪知道他的呆劲又发作了，不想理他，就一边盯着黑板，一边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开皮豆见她的头点得没力量，就奇怪地问：“你懂不懂现在流行什么？就是那种墨镜，黑框，扁长。”说着，他脸上堆满了得意，仿佛那墨镜就戴在他的脸上。

　　豆豆咪被他烦得够呛，又不好发作，就故作平静，目不斜视地说：“你知道他为什么上课的时候也不取下来吗？”

　　豆豆咪本来想用这个问题难倒他，谁知他脱口就说出了答案，而且还是一种不屑的口气：“显酷嘛，这还用说？”

　　豆豆咪也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刚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红风衣见开皮豆在下面交头接耳，半天都没听讲，就提醒他说：“开皮豆，有什么问题吗？请大点声说。”

　　“能告诉我，你这墨镜在哪儿买的吗？还有没有其它颜色的？”开皮豆不过脑，站起来开口就问。

　　同学们哄堂大笑，等着老师给开皮豆一点颜色。

　　谁也没想到，老师不但没火，反而很热情地告诉他：“在‘酷’眼镜专卖店，出校门向左走50米，再向右走50米，再向左……算了，我也说不清楚，你要真想买，放学后我带你去好了。”

　　哗——全班晕倒。

　　开皮豆站得笔直，兴奋得跳了起来，说：“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

　　老师说都没说清楚，开皮豆就已经知道了，真让人佩服。不过，豆豆咪没有佩服他，而是拉了他一把，说：“你可以坐下了，大家还要听课呢。”

　　他不得不把心里的狂喜压一压，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来。

　　老师果然又开始讲课了，教室重新安静下来。那一刻，开皮豆觉得豆豆咪是世界上最没劲的人，他恨不得马上要求老师跟她把座位调开。

　　放学之后，开皮豆并没让老师带路去买眼镜，而是自己跑去了，因为他想不受任何干扰地选一副最满意的墨镜。他对着镜子，一个一个地试着，边试边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让全班同学晕，最起码不能让同桌的豆豆咪太清醒。

　　他下决心的时候，一边握紧拳头一边咬紧牙关，老板娘看到，吓得直往后躲，以为他要戴着眼镜去见仇敌呢。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开皮豆是想模仿红风衣。他模仿红风衣已经不是头一回了，最早的时候，他看见红风衣身上的那件红风衣迎风一飘，十分迷人。于是，他就找遍了服装市场，终于买了一件自己能穿的红风衣，得意洋洋地穿到学校，准备接受同学们羡慕的目光。可同学们投过来的都是古怪的目光，他不好意思正面打听，就悄悄问豆豆咪，大家反应如何。豆豆咪忍了半天，还是如实地把大家的看法转达给他——大晴天的，你穿着雨衣来干什么？

　　开皮豆当时鼻子气歪了三厘米，嘴巴大了一圈。他只能仰天长叹：天下之大，知音难求啊！

　　记得那天是2月22日，开皮豆将它定为“豆耻日”。为雪豆耻，这次开皮豆做了精心的准备。

　　第二天，开皮豆是挺着肚子走进教室的，他上身穿了一件紧身衬衫，很有红风衣的风格，头发一反常态地喷了大量的定型摩丝，以前软塌塌的头发乱七八糟的，今天还是乱七八糟的，不过都硬了起来。同学们看见他的脸上多了一副墨镜，也是黑框扁长的，只不过比红风衣的小了一号，配上他的蒜头鼻子蛤蟆嘴，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东西。

　　同学们哈哈大笑，他以为已经迷住了大家，得意洋洋地站在讲台上摆POSE，不肯下来。幸好上课铃响了，这场闹剧才勉强收场。

　　开皮豆大摇大摆地走到座位上，很精心地扶了扶眼镜，隔着黑黑的镜片盯着豆豆咪，想看看她有什么晕眩的反应。

　　豆豆咪一点也没晕，她清醒而平静地说：“上课了，你怎么还不摘下眼镜？”

　　开皮豆有点失落，不过，他马上镇定下来，举起右手捋了捋前额那几根钢针似的头发，不屑地从鼻孔里发出哼音，说：“难道我这个样子不酷吗？”

　　豆豆咪又好气又好笑，没好气地反问：“你知道狗熊是怎么死的吗？笨死的！”说完就再也没理他，埋头看课本去了。

　　这时，红风衣走了进来，开始给大家上课。他仍戴着墨镜，开皮豆觉得开心极了，因为全班只有他一人和老师一样戴着墨镜。他专门带了一面小圆镜子，放在桌子下面，一会儿盯着红风衣看，一会儿又盯着镜子看，像研究古董一样，想从中找出真假来。

　　课上到一半，老师发现开皮豆举动有点古怪，就停下来，问开皮豆：“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把眼镜摘下来？能看清黑板吗？”

　　开皮豆正愁没人注意他呢，这下可好了，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脸上，他满脸放光地说：“你不是也戴着墨镜吗？我觉得你好酷哟！”看来他并不想摘下墨镜。

　　“噢，是吗？”老师说着就摘下眼镜。

　　同学们都大吃一惊，原来老师的眼睛红得像兔子，他得了红眼病。

　　“看见了吧，现在流行的不是黑框墨镜，是红眼病。”豆豆咪不冷不热地说。

　　开皮豆不好意思地摘下眼镜，他的眼睛没红，脸却红了。

　　红风衣重新戴上眼镜，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噢，你这眼镜也不算白买，据有关人士透露，今年太阳光的紫外线辐射特别严重，那样很容易伤害眼睛。那么，你这眼镜在室外戴上，正好可以保护眼睛。”

　　开皮豆一听，心里又乐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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