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这几天，班上风传着一个恐怖的故事：学校隔壁的幼儿园里闹鬼了。

　　这个故事是从开皮豆的嘴里传出来的。开皮豆平时最爱偷听别人的悄悄话，然后再在班上大声重念一遍，让说悄悄话的同学下不了台。人送外号“扩音器”。不过，从开皮豆嘴里传出的话，往往已经改头换面，别人说打雷了，他马上就说雷雨交加；别人说刮风了，他马上就说飞沙走石。所以，同学们总笑他是个失真的扩音器。

　　开皮豆这几天总在说幼儿园闹鬼的事，一边说还一边模仿鬼的声音，吓得豆豆咪一阵阵尖叫，晚上睡觉都做恶梦。豆豆咪越害怕，开皮豆就讲得越起劲，几天下来，豆豆咪严重失眠，上学总是黑着个眼眶，面容消瘦，都快变成鬼了。

　　学委奥迪平时不哼不哈，现在实在看不过去了，就站出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说了很多，归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对鬼故事不以为然。他说：“扩音器嘴里的话能信吗？再说了，这世界上哪有鬼，都啥年代了，还信封建迷信。”

　　话虽这样说，可鬼故事在同学们中间越传越神，后来就连鬼长什么样，怎么叫怎么哭都被大家描绘得一清二楚。奥迪非常气愤，说：“鲁迅当年踢过‘鬼’，我现在也要把那个鬼抓来给你们看看！”

　　开皮豆冷笑两声，说：“你就别逞能了，其他的事你可以不信我，但这件事是千真万确。”

　　奥迪更加来气，一把抓住开皮豆就往教室外面走，边走边说：“好，我信你，你现在就带我去会会他。”

　　开皮豆一把甩开奥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同学们都笑他胆小。他则不屑地哼了一声，说：“谁胆小？你们连最起码常识都不懂，鬼的生活规律跟人可不一样，他们只在夜晚出现，而且是刮风下雨的夜晚。现在这么大的太阳，上哪抓鬼去？”

　　奥迪被说愣住了。开皮豆一见这情形，更来了劲，眉飞色舞地说：“每次刮风下雨的夜晚，那鬼就在幼儿园里哭泣，声音可凄惨呢。呜——哇——”

　　豆豆咪被开皮豆凄惨的叫声吓得直发抖，说：“那，那里早就不是幼儿园了，到处是破砖瓦，只怕鬼都不愿意进去吧！”

　　“错，鬼恰恰就喜欢这种地方。”开皮豆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你们知道这幼儿园为什么废弃了吗？”说完，他扫视一下同学们。同学们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头摇得象波浪鼓。

　　开皮豆神气地说：“因为里面曾经死过一个人，后来就关闭了。”

　　同学们恍然大悟。奥迪却一挥手，说：“你瞎扯什么？等哪天我一定要去看个究竟。”

　　这天晚上夜黑风高，天上还下着雨。奥迪约了几个胆大的同学一起去捉鬼。他想拉上开皮豆，开皮豆坚决不去，并说：“我已经见过了，长得很丑，我才不想再看到他呢！”经他这么一说，奥迪只好放开他，自己领着队伍出发了。

　　幼儿园里果然不是好进的，奥迪带着同学推开生锈的铁门，刚进到院子里，就听哐地一声，铁门自动关上了。大家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上，有人提出撤退，被奥迪坚决制止。于是，大家跟着奥迪壮着胆子往里走，没走几步，突然，一条黑影在眼前一晃，与此同时，有人惊叫一声。奥迪也吃了一惊，眼镜差点儿掉地上，等他扶好眼镜，想找那黑影，已经不见了。不过，他还是强作镇定，让大家别怕，他故意大声说：“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就算有，也是人装的，有种的就出来！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不成？”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刮过，黑影又一晃就不见了。然后，院子里发出了“呜——哇——”的怪叫，像个老妇人在哭。这回大家再也沉不住气了，腿快的调头就跑，有一个吓得站在原地发抖，已经不知道逃跑了。奥迪看他吓成这样，只好拉着他往外走。没走两步，那同学突然大叫一声：“鬼套住了我的脚！”奥迪咬着牙皱着眉低头看，哪是什么鬼？是一个旧铁环。他伸出乱抖的手，好半天才解开，带着那全身筛糠的同学走出幼儿园大门。奥迪一出大门，两腿再也站不直了，一屁股坐到地上，有气无力地说：“捉鬼行动宣告失败！”

　　第二天，班上可炸开了锅。所有参与捉鬼的同学都把昨晚的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最得意的当然是开皮豆，他的话被彻底证实了，他就像个先知，同学们一下忘了他的缺点，开始全心全意地佩服他了。豆豆咪竖着耳朵听完大家的演讲之后，心抖得更厉害了，面色苍白。

　　开皮豆关切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豆豆咪想了半天，选最重要的说了一句：“我更佩服你了！”

　　开皮豆受到大家追捧的时候，奥迪却被大家冷落在一边，他昨天的捉鬼行动，除了证明自己的错误之外，似乎一点意义也没有。奥迪也非常害怕，但并不气馁，他在苦思冥想，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到答案，于是，他决定向班主任红风衣求援。

　　奥迪心情沉重地来到办公室，向红风衣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他以为红风衣会很重视这件事，谁知红风衣只轻轻笑了笑，说：“我知道了，等哪天我带你们去捉鬼。”

　　怎么？红风衣也相信有鬼？他为什么不去好好批评开皮豆呢？奥迪满肚子的问号，又不敢吐出来，只得闷闷不乐地离开了办公室。让他感到安慰的是，红风衣还是答应亲自去捉鬼。

　　红风衣果然言而有信。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红风衣带着奥迪、开皮豆还有一些自愿者，一起来到了幼儿园。一进幼儿园大门，几个靠老师近的同学就死死地抓住老师的衣服不放，好像稍一松手，红风衣就会扔下他们独自逃走似的。红风衣觉得被人抓着走路不方便，甩了几次又没甩脱，就说：“你们怕什么？有老师在，鬼又不会把你们吃了。”

　　经红风衣这么一说，大家眼前仿佛出现了鬼吃人的画面，于是，大家更害怕了，手像鹰钩一样紧紧地抓住老师，一副谁也别想跑掉的架势。

　　开皮豆在一旁不停地劝红风衣：“咱们还是撤吧，鬼可不是好惹的。”

　　红风衣见他想溜，就伸出手把他抓紧，说：“谁都可以走，你不能。”

　　开皮豆绝望地说：“唉，这下可完了！”

　　奥迪跟在红风衣身边，显得比较镇定，一是有红风衣在，更主要的是他太想看看鬼的真面目了。

　　没走多远，又是一道黑影一晃。同学们惊叫起来，有一个差点摔倒，幸好他的手抓紧了红风衣的衣角。

　　红风衣说：“大家别慌，就站在这里仔细看，一会儿黑影还会出现。”

　　话间刚落，果然黑影又一晃而过。红风衣问：“谁看清楚了？”

　　奥迪大声说：“我知道了，是那棵树的影子。”

　　大家顺着奥迪的手看去，果然有棵小树长在那里，风一吹，它就摇，影子勉强投到墙上，等它直立，影子就从墙上消失了。大家也明白了，气氛有点活跃，抓住老师不放的手也不好意思地松开了。

　　就在同学们开始轻松议论黑影的时候，突然，一阵狂风刮过来，院子里响起了“呜——哇——”的哭声，十分恐怖。同学们的心又提了起来，一齐屏住呼吸，头发都竖了起来。

　　开皮豆说：“听听，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他虽然和大家一样害怕，但他还是要证明自己是对的。

　　红风衣说：“你听的没错，但你说错了，这不是鬼的哭声，大家跟我来看。”

　　说着，他就大步向前走去，来到墙边，他看见同学们都犹犹豫豫不敢过来，就冲奥迪和开皮豆说：“你们必须过来。”

　　奥迪带头走了过去，开皮豆也硬着头皮走过去，其他同学也跟到墙边。红风衣指着墙上的洞孔说：“声音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这是一种自然现象，风吹过洞孔，就会发出各种声音。不信大家等一会儿，用手捂住这个洞，看是什么效果。”

　　奥迪勇敢地走过去，用手捂住洞，风吹过来，他放开，就有叫声，捂上，叫声就消失了。于是，大家终于弄清了鬼故事的来由。

　　开皮豆不好意思地走上前，说：“我能捂一下试试吗？”

　　奥迪故意逗他，说：“你还想证明这里有鬼吗？”

　　大家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第二天，大家将捉鬼的事在班上一说，第一个尖叫的又是豆豆咪，她觉得这些天真是被开皮豆吓坏了，真相大白，她是又恨又乐。第二个尖叫的是开皮豆，他被豆豆咪揪住了小肉，疼得他大叫：“放了我吧，我不是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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