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居老师知道豆豆咪在时装表演方面有一套，就动了心思，想在班上组建一支校园模特队，让豆豆咪最大限度发挥她的潜能，把模特队带成校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主意一定，居老师就把豆豆咪喊到一边商量。豆豆咪一听，当时就倒在了老师怀里，一动不动。

　　居老师吓坏了，一边抱着她摇晃，一边焦急地问：“你怎么了？我不是跟你商量的吗？干不干由你……”

　　“我晕！”豆豆咪突然从老师怀里挣出来，打断老师的话，“我做梦都在走猫步，就是没想到能有这一天。如果真的给我一支模特队，我保证让全校每个人的眼球突出一公分！”

　　居老师一边摸着自己的胸口，一边喘气：“唉哟，你也太夸张了吧？我可有心脏病呀！不过，你的态度还可以，我就不追究了。我初步设想，就以学生校服为基调，搞出一点特色来。”

　　豆豆咪连连摆手：“别逗了，学生服装很难找到时装样式，这还是次要的，更要命的是，等我们穿着校服往台上一站，下面肯定会有一大片呕吐声。其实外面时装店里有很多迷人的服装，我到时候可以直接借过来，多划算呀！”

　　“别人真肯免费借给你？”居老师眯着眼睛看人，满脸的疑问。

　　“当然！”豆豆咪自信得只差用铁锤擂胸口了，“我认识一名时装设计师，哥们，他常和我电话联系，收线的时候总是那句话，‘要表演，到我这里来拿时装’。”

　　“行呀，就这么定了，人员由你选。”

　　搞定豆豆咪，居老师赶紧来向校长汇报。校长一听就有点急，说：“时装表演恐怕不太合适吧？学校可是教书育人的地方……”

　　居老师也急了，打断校长的话：“我这正是因人施教，让每个学生都能在生活中找到希望，尤其是那些在常人眼里不可救药的学生，我决不能放弃他们，我要让他们找到自信，这对他们的一生都很重要。你知道吗？我在上小学的时候一无所长，看到别的同学都去大合唱，我一个人躲在教室里哭，那种滋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校长见居老师说得很动情也很在理，就让了步，说：“表演就表演嘛，穿校服不就行了。”

　　“不行不行。”居老师把豆豆咪那一套搬了上来，“我们的校园是封闭的，但我们的教育是开放的，外面的世界并不是洪水猛兽，让学生有意识地接触一下，可以增强他们对社会的了解。再说，我们想阻挡他们与社会接触，也是不可能的，所以……”

　　“好好好，想不到你当班主任没两天，就有这么多心得，那你就看着办吧。”校长再一次让步。

　　搞定！

　　豆豆咪开始在班上选队员，男性不考虑，个子不高的不考虑，腰围太大的不考虑，挑来挑去，挑出了五个。班长高莉因为平时和豆豆咪不对劲，一直坐在座位上没动，任教室吵翻了天，她只装着看书，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有史以来都是班长决定其它同学的命运，什么时候轮到豆豆咪了？真是太阳也会从西边出来。

　　班长正抱着一本书埋头想心事，豆豆咪走到她面前，把书抽过来放到一边，直直地盯着她。班长心里有点发毛，问：“你拿我的书干什么？”

　　“这模特队是我们大家的事，你是班长，可不能袖手旁观哟！”豆豆咪仍然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

　　班长看了看自己的胸前，没什么可疑物，就说：“我已经明确表过态，支持呀！”

　　“支持得有行动，光说不练假把式，你先站起来！”

　　班长听不懂，愣愣地站了起来。

　　豆豆咪冲大家喊：“都看准了，班长这身材，是不是天生的模特？”

　　下面齐声答是，搞得班长脸红到脖子上，心美到嗓子眼。

　　豆豆咪趁机说：“怎么样？就差你了，凑个六六大顺。”

　　班长其实早就盼着这一刻，就说：“你说行，就算我一个吧。”

　　队伍组建完毕，豆豆咪领着居老师去找服装设计师谈时装的事。她们刚走出校门，就见梅敏上气不接下气地从后面追上来。梅敏是班上最重量级的女生，体形像极韩红，同学们都称她为“韩星”。

　　居老师以为出了什么事，忙迎上去。谁知韩星半天不说一个字，还是豆豆咪骂她哑巴，她才开口。她说：“我，我，我也想算一个，体形虽然不标准，但可以穿加大号的。”

　　豆豆咪又差点儿晕倒，她连忙把韩星拉到一边耳语了几句，韩星就乖乖地走了。居老师问是怎么回事。豆豆咪说：“很简单，我让她做场外指导，就跟导演差不多。我还告诉她，那些名导演，都是因为一开始当不了演员，逼出来的。”

　　居老师笑她说疯话，两人就争了起来，还没争出一个结果，就见到了设计师。

　　设计师叫杨柳，自己开了一家时装店，里面的时装让人眼花缭乱，不仅样式新颖，而且面料都极讲究。居老师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又不免有些担心地问：“杨老板，你真的肯把这么高档的时装借给我们？”

　　杨老板正和豆豆咪谈论着一件时装的款式，回过头来说：“豆豆咪出马，把这个店搬走我都没意见。我和豆豆咪是上次时装大赛认识的，她的表演绝对富有灵气，可那帮评委不知用了哪国的标准，竟把她给刷掉了。我对豆豆咪说过，学习差点没关系，好好坚持，争取考个设计学院，我还等着她出来和我一起干呢。哈哈哈！”

　　听到这么爽的笑声，居老师就放心了。可豆豆咪对所有的时装都不满意，她说：“杨老师，你得重新给我设计四种款式，我已经想好了，是那种夸张又不失典雅的。四种按春夏秋冬四季设计，绿色代表春天，红色代表夏天，黄色代表秋天，白色代表冬天，但都是以裙装的形式表现。”

　　“好！真是好构思，有气势，我也正想突破自己，多谢你的提醒。”杨老板有点激动，对居老师说，“你看看，这就是她的过人之处。”

　　回来的路上，居老师暗暗打量豆豆咪，觉得自己班上真是藏龙卧虎，她一定要让这些龙归大海，虎入深山。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训练，每天放学之后，队员们就在学校礼堂苦练。有一阵子，大家都喊腿疼，豆豆咪就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嘛，别看那些明星们风光，他们在幕后也是玩了命的练，这一点我最清楚。”经她这么一说，再加上她总是带头练，大家也都服气，就不再叫苦叫累。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大家苦练了两个月之后，十一文艺汇演就要到了，就在准备向全校公演的时候，校长一票否决了。那是公演前一天，豆豆咪把杨柳的时装都运到学校，模特队正在礼堂穿着时装作最后的排演，校长亲自来审节目。谁知校长一看到那些时装就大发雷霆，冲居老师吼：“这都是什么东西？花花绿绿的，败坏校风嘛。我早就说过，就穿校服，你不听，自作主张，自以为是，自……反正这样绝对不行，明天必须穿校服！”

　　居老师跟校长解释这些时装的含义，校长根本不听，甩门而去。同学们都像霜打的茄子，蔫了。有的同学甚至开始抽泣起来，她们为自己的努力白废而心痛。

　　居老师也很难过，问豆豆咪：“现在怎么办？”

　　豆豆咪抹了一把脸，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反正潮乎乎的，她装作无所谓地说：“怎么办？不演了！有什么了不起？”嗓子发哽。

　　豆豆咪以为老师还会劝两句，什么顾全大局啦，谁知居老师一拍手，说：“好！我们罢演！”

　　那次文艺汇演因缺少了时装表演，全校师生都很意外，因为早在一个月前，大家都听说有个别开生面的时装表演，就伸长脖子等着。可到头来连影儿也没见到，大家不免失望。

　　更失望的当然还是模特队的队员们。不过，没过几天，她们又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市电视台举办秋季时装表演，豆豆咪率队参加，受到了专家和观众的一致好评。校长当时专门坐在电视前看表演，解说员一个劲地说“这是一支学生组成的模特队”，校长觉得脸上也有了几分光彩，暗暗后悔不该阻止她们。

　　还时装的时候，居老师想好好感谢一下杨柳，谁知杨柳比谁都高兴，说：“谁谢谁呀？没见电视上打着‘时装设计杨柳’吗？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找还找不到呢，托你们的福啊！”

　　豆豆咪趁机说：“是啊，我们这段时间可累坏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杨老师，你是不是要对我们模特队有所表示呀？”

　　居老师推了豆豆咪一把，说：“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杨柳连忙接话说：“她说的没错，我还没来得及说呢，我今天请你们到香格里拉……”

　　话没说完，模特队员们就欢呼起来，乐得一点形状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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