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开皮豆手握居老师的调令，很得意了一阵。他有时和豆豆咪吵嘴，就故意说：“你不听我的，我就把调令交给校长。”豆豆咪受不了他的威胁，终于在一次争夺战中把那张调令抢得粉碎。他们同时哈哈大笑，因为他们心里都在让那张调令见鬼去吧。只要居老师观察期一过，就肯定没事了，她就会回到学校，又和大家在一起了。

　　可是，老师什么时候回来呢？他们现在与老师也联系不上了，急得团团转。还是豆豆咪胆子大，她拉着开皮豆来找校长。校长只是规定他们不能再到军营，也没说不让打听老师的消息呀。

　　他们来到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校长正在埋头接一个电话，等他放下电话，抬起头，一脸的苍白。校长见他们进来，也没丝毫笑意，脸板得像块盐碱地，那天建立起来的一点友善全没了。校长没正眼看他们，快速地收着自己的公文包，一副急于出走的样子。好像他们根本就不存在。等走到门口，校长才顿了一下脚步，问：“你们有事吗？”校长脸朝门外，没有看他们。

　　“我，我们没事，只是想打听一下，居老师什么时候回来。”豆豆咪的胆子也没刚才那么大了，舌头有点打卷。

　　校长惊了一下，好像完全没料到他们会问这个问题，不过他马上就说：“很快，很快。我有事先走了，你们帮我把门带上。”校长的话说得很快，就像他向外迈出的脚步。

　　“很快是多久？”豆豆咪追问了一句。

　　校长停了一下，说：“一周，应该是一周。”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开皮豆走到校长办公桌前，望着那部电话，若有所思地说：“校长今天好奇怪呀，你感觉出来没有？”

　　“大惊小怪，校长这人就这样，说不定又是接到了上级的批评电话，他能高兴得起来吗？”豆豆咪从牙齿缝里笑话开皮豆。

　　开皮豆没有在意豆豆咪的话，只是暗自摇了摇头，说：“不像，他好像在有意躲避我们，目光不敢看我们，直觉告诉我，他在处理一件与我们有关的事。”

　　豆豆咪不以为然地白了他一眼，反唇相讥：“依你看，他是准备开除我们罗？就别再疑神疑鬼的了，你刚才没听见吗？还有一个星期，居老师就要回来了，我们快准备迎接吧。”

　　开皮豆一时也想不明白，只好和豆豆咪一起出门，轻轻地将门带上。

　　居老师快要回来的消息在班上一传开，全班同学都积极行动起来。教室里的桌椅板凳擦得干干净净，地面再没有乱扔的纸头，窗玻璃一尘不染。不知是谁搬来一盆花，放在讲台上，真有画龙点睛的效果，整个教室都活了起来。

　　开皮豆也偷偷买好了自己的礼物。

　　豆豆咪迟迟没有动静，好像这一切与她无关似的。开皮豆有点看不过眼，就问：“居老师就要回来了，你一点表示也没有吗？这不是你的风格吧？”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管天管地管好自己，不要争做一只抓老鼠的狗哟！”豆豆咪嘴角露出不屑的笑。

　　开皮豆气得嘴巴一歪一歪，半天才找到还击的理由：“我的节目绝对精彩，但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因为这是我的秘密。而且我的礼物不在这里在家里。”

　　豆豆咪别的没有，好奇心倒是有一大把，晚上吃完晚饭，她就上楼找开皮豆。开皮豆对她的不请自来早已心里有数，就故意指了指门上“请勿打扰”的挂牌说：“我在写作业，现在不会客的。”

　　豆豆咪一把推开他，跨进门，直奔书桌，见书桌上什么也没有，就没好气地说：“你的作业呢？”

　　“还没开始嘛，正准备开始，这不，你就来了。”开皮豆显出委屈的样子。

　　豆豆咪走到电脑前，见上面正开着游戏，就坐下来，边玩边说：“好吧，你做作业，我不打扰你，我就在这里玩游戏。”

　　开皮豆一下慌了手脚，连声赔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不在家，就是我的自由活动时间，作业还是等我爸回来再说吧。这电脑，你……”

　　豆豆咪根本也没想玩电脑，啪啪几下关了机。

　　开皮豆急得叫了起来：“我的积分！”

　　豆豆咪示意他小声点，故作神秘地说：“我有比积分更重要的事找你，你一定要答应帮助我，你先答应，快，你发誓！”

　　开皮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拿出男子汉的气派，说：“发什么誓？只要我做得到的，你发一句话！”

　　豆豆咪一拍手，高兴得跳起来，说：“好，快把你的礼物给我看。”

　　开皮豆这才知道上了当，犹豫了一下，又怕丢了男子汉的气派，就不得不咬着牙拿出了礼物。

　　哇，原来是一个大大的扫帚气球。

　　豆豆咪不解地望着开皮豆。

　　开皮豆得意地说：“其中的奥妙你就不懂了吧？还记不记得居老师第一次进教室，我就是用一把扫帚迎接她？不过，那是一把真扫帚，伤人。这回我要故剧重演，绝不绝？”

　　豆豆咪竖起大拇指，说：“真有你的，没想到好事坏事都被你做绝了。其实我早就准备了一份礼物，而且是你见过的，猜三次。”

　　开皮豆乱猜一气。豆豆咪直摇头，还用手指着他说：“脑袋进水了！”她手腕上的手链不停地摇晃着。

　　开皮豆没好气地说：“那你就送这个手链吧！”

　　“聪明！”豆豆咪一拍手，“你脑袋终于开窍了。”

　　“不会吧？”开皮豆皱着眉头，“你这个手链好像是1800块，还是你妈给你的生日礼物。”

　　“那又怎么样？我乐意！”豆豆咪不屑地白他一眼。

　　开皮豆举手认输：“好好，这是你的权力，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我没你这么多钱，这样的礼物我可送不起。”

　　豆豆咪见刺到了他的心，口气就软下来：“其实礼物不在于钱多少，只要老师喜欢。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被老师叫到办公室？那天她就看了我的手链，从她的眼神中我能肯定，她是真的喜欢，所以，这次我一定要送给她。”

　　开皮豆若有所思地说：“她一定不会接受，你得用个盒子包好，让她拿回家，那时，她就不好再退还给你了。”

　　豆豆咪摆了摆手：“这我早想好了，没这么复杂。到时候，我就说这是我买的一个假的，等她正式接受之后，我再告诉她是真的。绝不绝？”

　　一切都准备好了，只剩下焦急的等待。

　　可是，一周之后，居老师并没有归来。倒是来了一位姓张的老师，说是新班主任。

　　开皮豆觉得不对劲，就问张老师知不知道居老师什么时候回来。

　　张老师只是摇头。

　　于是，开皮豆又拉着豆豆咪去找校长，校长的回答更让他们吃惊：“居老师已经调走了，这回是她自己要走了，谁也没拦住。”

　　豆豆咪不信，问：“调到哪里去了？总得给我们道个别呀，我们都为她准备了礼物呢。”

　　校长连忙说：“到哪里去，我也不太清楚，走得匆忙。不过，她让我转告你们，说她会想念你们的。”校长转过身去，用草纸猛擤了一把鼻涕。

　　“她起码应该给我打个电话呀。”豆豆咪说着，掏出手机看了看，没有未接电话。

　　校长挥挥手，说：“对不起，我感冒了，想休息一下。你们走吧，好好学习，快去！”校长将他们推出办公室之后，反手就关了门。

　　豆豆咪还想和校长论理，却被开皮豆一把拉住。

　　开皮豆说：“在这里是问不出结果的，不如我们到军营去看看。”

　　他们赶到军营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

　　哨兵是一位生面孔，对他们以前闯军营的事一无所知，只是例行公事地问他们干什么。

　　豆豆咪上前问：“居老师你认识吗？”

　　哨兵摇头。

　　开皮豆想起来了，就指着居老师以前住的房间。

　　哨兵朝手指的方向望了望，说：“前几天已经离开了。”

　　“到哪里去了？”豆豆咪急切地追问。

　　哨兵又是摇头，然后什么都不说了。

　　居老师就像失踪了一样，真的成了一个迷。

　　他们垂头丧气地往回走，谁也不想说话。走到一个山崖边，豆豆咪突然停住脚步，对着远处拼命地喊：“居老师——你在哪里——你回答我呀！”

　　没有人回答。远处，一只鸟儿在天空盘旋，然后渐渐地变成一个黑点，消失了。

　　豆豆咪蹲在地上嚎哭起来。开皮豆站在一旁，没有劝她，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心也堵得慌，这时候哭一场，也许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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