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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鱼的孩子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5月11日 10:54  《女生小小》 

  孩子们大多都问过父母这样的问题:“我是哪里来的?”而父母的答案往往千奇百怪,例如妈妈对小小说的:“很久很久以前,我和你爸爸在江边散步,听见了娃娃在哭啊——”

  “然后你们就看见我了?”小小紧张地打断妈妈的话,生怕从妈妈嘴里蹦出“是”字来,那自己可就成了捡来的孩子。

  “我们没看见你,我们看见一条娃娃鱼。”妈妈笑咪咪的说,“我们把娃娃鱼带回家里,就变成了你。”

  “啊?敢情我是娃娃鱼变的?”小小又惊又喜,惊的是原来自己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喜的是自己原来有这样神秘的身世。“那甄珠呢?她也是娃娃鱼变的吗?”小小又开始幻想了,如果甄珠也是娃娃鱼变的,那一切就完美了,她就不会为了没有同伴而寂寞。

  担心的小小立马给甄珠打了电话,甄珠接到了电话,也接过了小小的烦恼。十分钟小小家的电话铃响了,甄珠告诉小小:“我问过了,我是爸爸在火车上捡的,还是你比较高级。”

  第二天,郁闷的甄珠很尽责地把烦恼继续传播开来,于是烦恼的人越来越多,甄珠倒是开心起来了:“比起那些垃圾堆里捡的,我还是要高级多了。”

  当然,也有同学提出了反对意见,未来画家欧阳光先生就试图用科学的观点证明:“你们都错了。根据达尔文和人类学的观点,人是由猴子进化来的,才不可能是娃娃鱼变的。”

  娃娃鱼变的孩子立即生了气:“你乱说!那你说,我们是怎么来的?”

  画家先生忧郁的表情再次出现:“书上说,我们是两个小虫子变的。所以说,学习才会进步嘛!”画家先生聪明地结束了这次讨论,原因是——其实他也不知道。

  画家先生的观点不太详细,似乎也不太现实,因此很快被大家遗忘了,垃圾堆的孩子们继续烦恼自己的身世。

  不过垃圾堆的孩子们郁闷的程度也是不尽相同的,按照垃圾堆所在的地段以及自己与垃圾堆的距离分成了不同的等级,其中最郁闷的当属从郊外垃圾桶里捡来的孙乔玲子。

  孙乔玲子是个骄傲的女孩子,欧阳光之外的另一个“爱显一族”,大家对孙乔玲子的不满,不仅因为她很骄傲,还因为她的名字很像日本名字。其实孙乔玲子的名字有着特别的纪念意义,她的爸爸姓孙,妈妈姓乔,她最初的名字是叫孙乔玲,但孙妈妈嫌不好听,又给加了一个字,变成了孙乔玲子。

  她对歌唱和舞蹈很有天赋,不仅是班里的文艺委员,在整个新月小学那也是排得上名次的准艺术工作者,音乐老师说她是新月小学二十年来最好的艺术家苗子。仰慕她的男孩子可以从新月小学门口一直排到牛肉面店里。男生们背地里都叫她公主。

  然而这位骄傲的公主现在却不得不面对自己凄凉的身世,从前困绕她的那些猜测似乎也得到了证实。

  “我总是尽最大的努力把一切做到最好,却换不来妈妈的赞扬爸爸的笑容。一直以为是我做得不够好,今天才知道,原来——我不是他们亲生的!”骄傲的公主顿时变成了可怜的灰姑娘,流着泪默默在日记本里写下自己的悲伤。她忽然好羡慕小小,那个永远都很快乐的小丫头,似乎从来没有让她不开心的事。去问问她吧,虽然她有时候笨笨的,但总的来说还算聪明,也许会有什么好的意见呢。

  打定主意的孙乔玲子写好了一张纸条,准备第二天交给小小。

  虽然已经决定了,但骄傲的公主不是一夕之间就能变成灰姑娘的。当孙乔玲子终于把纸条放进小小抽屉的时候,纸条上的日期已经被涂改了四次。原本孙乔玲子也想过重新写一张,但终于因为她对这张纸条上的签名特别满意而作罢。

  孙乔玲子为了不让别的同学看见这张纸条,很小心地把它放在了抽屉的最里边,关上抽屉之前还忍不住又欣赏了一下完美的签名。本来一切都像这个签名一样完美,但她忽略了一件事——小小虽然聪明,却也很迷糊。

  小小平常拿书和文具都是把手伸进桌子里面乱摸一气,能找到就绝对不会低下头去看,同样的,只要桌子还能够塞下她的全部东西,她就绝对不会去清理。这是小小的聪明懒哲学:“我这样是节约更多的时间用于学习。”

  懒是不用怀疑了,至于聪明,则是小小强加上去的,为了挽回自己小小的面子。

  托了聪明懒哲学的福,孙乔玲子的纸条住进了小小抽屉最最里边的角落,轻易不会被同学们发现,当然也包括小小。如果不是两天以后小小的课本塞不进去了,可怜的纸条和完美的签名也许会在这里待到毕业。

  当孙乔玲子再也等不下去时,小小终于冲过来了:“孙——”

  孙乔玲子以最快的速度捂住小小的嘴,并把她拖到教室外面的孙乔玲子暗暗庆幸自己扎实的舞蹈功底,动作才能如此敏捷轻盈,否则现在她和小小应该在教室里接受同学们好奇的关怀了吧。

  “我问你,你知道自己是娃娃鱼后是怎么想的?”公主骄傲而冷静地问着眼前的灰姑娘小小。

  “不是娃娃鱼,是娃娃鱼变的。”灰姑娘眨巴着眼睛,努力澄清自己的身世。

  “好吧,娃娃鱼变的。当你知道自己是娃娃鱼变的,你是怎么想的?”公主仁慈地采纳了灰姑娘的意见。

  “没什么想法啊,我总不能回去找娃娃鱼妈妈吧。”灰姑娘也开始苦恼了,“但是我不会游泳啊!哎呀,这可怎么好?”

  瞪着苦恼的小小,孙乔玲子终于明白:想从这里得到有建设性的意见绝对是不可能的任务。骄傲的公主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留下灰姑娘独自苦恼着,直到上课铃赶走娃娃鱼妈妈的影子。

  那天之后孙乔玲子再没向小小请教过身世的问题,小小好几次想主动询问,都在公主骄傲的眼神下忘记了想好的词,最后借了一堆文具回来。终于,公主主动来找小小了。小小眨巴着眼睛看着面前站得笔挺的公主,看着公主嘴里蹦出的字:“小小,我没有笔了,橡皮、尺子、圆规,什么也没有了,谢谢。”

  星期一。经过周末的休息,大家情绪都很好,直到听见何老师宣布的消息:“孙乔玲子同学生病了,请假。”

  但是据小道消息,孙乔玲子不是生病了,而是离家出走。

  这无疑是一个重磅炸弹,孙乔玲子是什么人?父母心中乖巧懂事的女儿,同学眼中骄傲聪明的公主,老师眼中优秀听话的学生,这样的孙乔玲子,怎么可能离家出走呢?

  听说还留下了一封信,很简单的信,没写离开的原因,就说自己走了,信上的时间是星期五的下午。

  整整一天小小都晕晕的,她似乎找到了什么线索,但却又什么也想不到。

  第二天,同学们惊讶地发现,孙乔玲子回来了,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礼貌的向大家问好,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官方消息是孙乔玲子病好了,而小道消息是——谁也不知道孙乔玲子去了哪里,为什么离家出走。

  晚上,小小躺在床上,反复地思考一个问题:孙乔玲子真是离家出走了吗?想着想着,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恍惚中,似乎已经到了学校。小小正想上前跟孙乔玲子说话,忽然听到了上课铃,以及妈妈的声音:“小小!小小!”妈妈也来学校了吗?小小转过头去,看见系着围裙的妈妈,还有床头的HOLLO KITTY闹钟,原来是梦啊。系着围裙的妈妈说:“小小,你不是和人家约好去河边玩的吗?”这个人家,是指院子里的孩子们,小小可是这里的孩子王,威风无比。

  小小迷糊地揉揉眼睛,发现自己原来还躺在床上,刚才的上课铃是闹钟的声音。

  好奇怪的梦,为什么会突然梦到三年级的事呢?直到刷牙的时候,小小仍然很纳闷,但是乐观的天性让她很快就忘记了这个奇怪的梦。

  一个小时后小小已经和众多手下来到了河边,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小忽然想到了娃娃鱼的故事,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觉得在家里受了委屈,哭着跑到河边找娃娃鱼妈妈。当然小小早已知道自己不是娃娃鱼变的,但她仍然对娃娃鱼有很亲切的感觉,想看看娃娃鱼。

  于是小小突然明白了,那个时候孙乔玲子是去了郊外的垃圾堆吧,去看看自己被捡到的地方,去寻找妈妈。小小顿时很崇拜自己,觉得解决了一个千古悬案,满满的成就感很想与谁分享,但何老师的话及时从脑子钻出来制止了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秘密就是不希望别人知道的那些事情。”

  小小也有自己的小秘密,也不希望别人知道。想到这里,小小决定将这个秘密永远藏在心里。

  不过小小终究还是藏不住话的,她决定找个人分享,这个人,当然就是秘密的主人孙乔玲子。

  孙乔玲子接到小小的纸条很是意外,她没想到这么久了这粗线条的丫头竟然还记得,更意外的是她竟然还想出了答案。小小终于还是没有接到孙乔玲子回的纸条,不过周末的时候孙乔玲子主动打电话到小小家里邀请她去玩。孙乔玲子告诉小小,其实刚离开家她就后悔了,脑子里尽是爸爸妈妈对她的疼爱,但是骄傲的性格不允许她就这样回去,她去了小姨家里,求小姨不要告诉她爸爸妈妈。“那时他们就已经知道了吧,但他们没有马上来把我拉回去,而是拜托小姨开导我。其实我知道他们对我严厉是为我好,我也记得我生病时爸爸满头大汗地背着我去医院,妈妈整夜整夜照顾我。所以我就想啊,即使我真是垃圾堆里捡来的,我也是他们的孩子。”孙乔玲子站在河边的石头上,风吹起她的裙子,“原来那时欧阳光说的是真的,如果我们早点了解这些知识,就不会闹出这些笑话了。”

  小小呆呆地看着:“你当初还问过我,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孙乔玲子把脸凑到小小面前,俏皮地说:“因为你笨。” 然后她快乐地笑了,“正是因为你笨,所以我们两年后才成为朋友。”

  “朋友?”

  “是的,我决定和第一个发现这个秘密的人做朋友。”孙乔玲子似乎有些害羞了,“如果人家也愿意的话。”

  “当然愿意了!”小小兴奋地转来转去,她觉得自己就要见证一件伟大的事了。突然,她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对了,那人是谁?”

  看着兴奋而疑惑的小小,孙乔玲子瞪大了眼睛:“那个人,不就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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