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路径导航栏
跳转到正文内容

火车(图)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9月06日 09:50  《动动画世界》 

  火车

  季羡林在《留德十年》里写:“火车擒住轨,在黑夜里直奔,过山,过水,过坟头。”

  小时候,父母带我和弟弟回青岛探亲,行至西安,必会遇到大规模查票,那时侯我和弟弟就要被藏在上铺,躲在最里面。等我们长大,已经藏不进上铺的时候,就和家人买一张卧铺票轮换着睡。再大些的时候,就独自坐上几天几夜的硬座,运气好的话,可以坐到一个有茶桌的位置,晚上能趴着作个好梦,等醒过来,桌上会留下一片口水。

  1987年,我坐上一列开往海边的火车, “青海-青岛”,一字之差,一张半两不到的户籍证明,一代人的恩怨,一辈子也说不完的人情,这份沉重,是那时的我感受不到的。我只是紧紧抓着母亲的手,在狂欢一样的旅客中穿行着,那一天对我来说是个节日。

  因为父母在青海还有公职,弟弟年龄尚小又需要照顾,所以我要提前回到青岛考学,母亲带我回来,把我托付给姥爷和二舅照顾,办妥了新学校的手续后,母亲又要匆匆赶回西宁。

  我至今也难忘记送母亲回西宁的那一天,我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母亲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的样子,她是66年的支边青年,在遥远的黄土地上几十年却改不了乡音,此时身上的尘土还没有掸落干净,又要启程回去了。

  当年在乡村的山脚下看到火车开过的时候,我曾许愿有那么一天要坐着火车去海边, 那以后的许多年,火车竟成了我生活中最重要的内容,我独自背着一捆一捆的行李,在拥挤的车厢里慢慢长大。

  为了在旅途上防小偷,母亲曾把钱缝在我的内裤里,后来去欧洲,从比利时到巴黎,依然离不开坐火车,所以为了防海外小偷,父亲还专门给我买了一条有夹层的腰带。

  我至今也没能遇到贼,只是常在火车上遇到坐在对面的大叔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形下,熟练的将鞋子甩掉,把一双汗脚塞将过来,在对面我们的座位上找准了一个空挡搭上去,斜眼看去,那条白袜子从脚跟到脚尖已被劣质皮鞋染成酞青蓝色,脚趾正在破洞上从容不迫地摇头晃脑。再看旁边的人,虽然一幅有苦难言的表情,却依然是沉默不语,人与人在那样一个特殊的环境,似乎已经提前写下了君子协议。

  在这样两排一组,相视而坐的车厢座位里,人们因为好奇或是为了打发时间,往往会在半天下来,就能相互招呼起来,这个说新闻事件,那个说房产信息,聊得不分虚实,可到了晚上,大家又变回陌生人,带着戒备心,摆一个能勉强睡着的姿势,迅速地打起了呼噜。车厢里只剩下一桌玩“升级”扑克牌的人,那个牌品不好的人多喝了几瓶啤酒,大声说着脏话,几个人拉拉扯扯,好象是故意要引起别人的注意,每一个“妈——的”都要拉很长的音。我厌烦极了,又怕醉鬼生事,只能跑到走廊找清静,刚走几步,险些踏在从座位下伸出的一张人脸上,低头仔细看,脚边躺着一个跑小生意的年轻人,冲我笑笑说:“大哥,脚下留人。”

  独自站在车厢门廊的时候,大块的玻璃后是黑色的夜空,零星的灯光像流星一样滑过,“哐! 哐! 哐!”我听到铁轮有力的撞击着世界,撞击着每一个行者的心。

声明:本文由著作权人授权新浪网独家发表,未经许可,禁止转载。


网友评论

登录名: 密码: 匿名发表
Powered By Google

相关链接

新浪简介About Sina广告服务联系我们招聘信息网站律师SINA English会员注册产品答疑┊Copyright © 1996-2009 SINA Corporation, All Rights Reserved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