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水果婆婆

　　霍杰的“远行者”已经在格尔尼卡桥附近完成了为期两天的地毯式搜查，现在已经临近傍晚，士兵们已经个个垂头丧气，纷纷把身上的装备丢到地上，有的甚至倒地大睡。

　　“我说长官，您是不是有些多虑了？”一个士兵终于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是必要的疑虑，不是多虑。”霍杰斩钉截铁地说道。他当然也累坏了，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歇脚，一开始那狂热的激情也差不多到了熄火的时候。就算是没有熄火，浑身的汗水也要把火种给浇灭了。

　　“长官，这次回去您可要好好待我们，请我们这些兄弟喝上一杯！”另一个士兵说，他抱帽子脱了下来，放在指尖上打转。

　　“那是当然！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嘛！”霍杰大笑起来。虽然身为一个军官是高人一等的，但是霍杰从来不在士兵面前摆架子。因此他跟士兵们的关系和一般的军官不同，除了上级和下级的关系，还有非常深厚的友谊。这就是他为什么能够在很短的时间之内，组建起这支“远行者”部队的原因。

　　“从前，我也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士兵。”霍杰总是这么说。就因为这句话，他在士兵之中深得人心。不过，那些与他平起平坐的其他军官或者上司总是视他为眼中钉，他们嫉妒霍杰在士兵中的亲和力与号召力。他们把霍杰当成了一个十足的离经叛道者，是个不可原谅的坏家伙。

　　“好了我的士兵们，再稍微休息一下，等体力恢复了就可以打道回府了。大家都辛苦了！”霍杰说。他站到了那块石头上，眺望着那扎尼尔海。

　　几只海鸥从海面上划过，向远处的晚霞飞去。虽说附近荒无人烟，但傍晚的格尔尼卡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也许这是一种错觉，但至少现在看来是一种美妙的错觉。也许就是因为这里的空旷，扫清了一切阻碍，使人更能够体直面那扎尼尔海的美丽。

　　晚霞的色泽渐渐淡去，又一个黑夜即将降临在那扎尼尔辽阔的土地上。土壤里散发出的海水味儿变得更加清新了，身后大片大片的星星草开始发出微弱的荧光。士兵们悠闲地吹起了口哨。

　　“感觉就像是在海边度假啊。”霍杰说。他从那块大石头上跳下来，向几步之遥的格尔尼卡桥走去。

　　“嘿长官，您可真有情趣！”身后传来了士兵们的声音。

　　海水的颜色逐渐和天际接合起来，天空成了深蓝色，而且越来越深不可测。霍杰感到自己正在随着这一变化，缓慢地沉入海底的世界。海风吹到脸上，一阵涩涩的短暂触觉，带有一种冰凉的感觉。

　　“我的士兵们，我们这就启程回——”霍杰说，“慢着……”他刚要转身，却隐隐约约地看见格尔尼卡桥的右边石柱上似乎有个黑乎乎的东西。由于石柱太高，夜色朦胧，他看不清那是什么，但是他确信，就在几秒钟前那石柱上还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长官？”一个士兵跑了过来，把枪扛在了肩上。

　　“你瞧那边，你能看清那是什么吗？”霍杰指着那根石柱顶端，对那个士兵说。

　　“等等，我来看看。”说着，士兵从胸口掏出一个小型望远镜，仔细查看起来。

　　“哪儿弄来的玩意儿？”霍杰问。

　　“什么？”

　　“你手上的望远镜。”

　　“哦，这个……这个么……”士兵显得有些支支吾吾。

　　“好了好了，只是随便问问，不会没收的。快看看那究竟是什么，刚才还没有的。”

　　士兵卖力地看了许久，睫毛都被望远镜的镜片给挤平了。

　　“是什么？”霍杰显得有些焦急。

　　“实在看不太清楚，长官，周围太黑了。”士兵说，“从形状上来看，像是只乌鸦来着，可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乌鸦。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呢，一动不动的。”

　　“肯定是个活物，否则不可能自己站上去。”

　　“长官，的确是它自己上跑到石柱上去的么？”

　　“当然，不是说了么，刚才那上面还什么都没有呢。”霍杰自己也开始搞不懂了，他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然后用脚尖敲打着地面，似乎在捉摸着什么。既然来了，就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迹象。

　　“长官，我看就算了吧，没准儿那就是只大乌鸦，不要疑神疑鬼啦。”士兵劝说道，“你看，大家都等着你下命令，好早点回去休息嘛。万一被上级发现我们擅自组织行动，那可就完蛋啦。”

　　夜色越来越浓，就好像粗心的天空老公公一不小心就打翻了他那古老的墨水瓶。霍杰正要说什么，身后的大片星星草翛地亮堂了起来。顷刻之间，整个天空被照亮了半边。他不容分说地一把夺过士兵手中的小型望远镜，一边向前一边仔细看了起来，他不能放过这个绝好的好机会。

　　然而没等他向前几步，就突然停了下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缠住了他的双脚似的。

　　“一个……一个人？”霍杰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士兵们闻声立刻拿起放在地上的武器，来到了霍杰身边。

　　“长官，你看到了什么？”

　　“一个人。”霍杰紧紧握着手中的望远镜。在荒无人烟的格尔尼卡，在一根冰冷的石柱上，竟然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个人。

　　“什么？您没看错吧长官。”士兵们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没有，决对没有看错。那的的确确是个人。”说着，霍杰放下了望远镜，从枪套里拔出了手枪。士兵们看到这一动作，立刻紧张地端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那人长什么样子？男的女的？”一个细心的士兵问道。

　　“看不清，总之那一定是个人。”霍杰一边说，一边示意士兵们将子弹上膛。

　　气氛开始变得紧张起来，每个人都把食指紧紧地扣住扳机。

　　“上面的人听着！告诉我——”霍杰还没有说完，只听见石柱上方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这笑声吹开了四周的空气，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毛骨悚然。霍杰感到自己的手心里不断渗出汗水，以至于不能十分稳妥地握住手枪。

　　“你是什么人？”霍杰又对着上面喊了一声。不料对方又还以一阵较之刚才更加恐怖的冷笑。那冷笑声横扫了整座格尔尼卡桥，在星星草从上激起了一阵波浪。手枪差点没从霍杰的手中滑落到地上，士兵们也下意识地朝后退了几步。

　　接着是一片死寂，霍杰和“远行者”的士兵们感到浑身冰凉，似乎血液都要凝固了。

　　霍杰很想继续逼问，可是他一想到刚才的那两次笑声，便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那样的笑声，想来没人能够忍受第三次。这种笑声不是一般人能发出得出来的，石柱上的究竟是个什么人？霍杰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不知所措，他现在能做的，唯有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

　　无论怎样，霍杰暗暗思忖，你总不可能一辈子呆在那上面吧。

　　于是，双方僵持了很久。至少对于“远行者”那一方来说是僵持，因为石柱上的那个神秘人似乎根本就只在玩弄他们。

　　就在这时，霍杰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马嘶声。所有人都紧紧捂住耳朵，把武器丢在了地上。霍杰的手枪没有掉，凑巧挂在了小拇指上。他们转过身，发现后面站着两匹高头巨马，再后面是一辆蒙着黑布的马车。

　　此时此刻，似乎一切都静止了，只有不远处的星星草丛还在海风得吹拂下摇晃着脑袋。霍杰赶紧重新把枪拿稳，瞄准了那辆马车。

　　马车的黑布被什么撩开了，黑布边缘的紫色金属环发出了令人不安的清脆响声。霍杰和他的士兵们目不转睛地盯着马车的一举一动。终于，马车上走下一个全身裹着黑布的人，看不见他的脸。那人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停了下来。汗珠从霍杰的两颊滚了下来，但还未滴落到地上前就结成了冰珠。

　　“普拉普希——普拉普希——美丽的星星草啊，请听从我的召唤，用你们那独一无二的光芒照亮格尔尼卡吧！”那人开始说话，声音由一开始的低沉迅速变得洪亮起来。话音刚落，马车后面的星星草丛众突然产生了“嘶嘶”的动静。霍杰紧握着手枪，静观其变。

　　星星草丛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霍杰注意到，草丛开始变高，亮光也变得愈来愈强。然后，无数星星草从草丛中弹射了出来，径直射向了天空。景象十分壮观，似乎有人点燃了无数支烟花。这些星星草停留在了半空中，附近立刻变得明亮起来，夜空完全被星星草的光芒遮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有士兵在问。

　　“大家集中注意，不要放松警惕！”霍杰说。

　　“各位，晚上好。”黑衣人又说话了。即使附近已经被空中的星星草照亮，但是霍杰他们还是无法看到这个人的脸。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做厄尔克多。”说话的同时，一匹巨马“哧”地喷出两道热气，像是在恶狠狠地威胁着谁似的。

　　“你不是那扎尼尔人！那扎尼尔没有‘厄’这个姓。”霍杰说，他把手里的枪握得更紧了。看来现在的情况正向他的预料靠近的趋势。

　　“可悲的那扎尼尔人，到现在还在说这样的话。”厄尔克多说。

　　“说！漫莎市事件是不是跟你有关？”霍杰说。身后的士兵们从地上拾起了武器，可是厄尔克多似乎根本就没在意士兵们的举动。

　　“唔……除了我，还有谁呢？”霍杰感觉到厄尔克多正在嗤嗤发笑，但是看不到他的表情。

　　“信不信我现在就一抢打碎你的脑袋！”霍杰吼道。厄尔克多的轻蔑令他十分恼怒。

　　“哼哼，趁早把你手上的玩具扔了吧。”厄尔克多说，“我来可不是为了跟你这种无能的蠢货周旋，我是给你们，噢不，应该是说给你们那扎尼尔人介绍一位新朋友。”

　　“你说什么？”霍杰的思绪飞快地转着，他猛地想起了站在石柱上的那个神秘人。

　　“现在我已经为你们照亮了夜空，你们应该感谢我才是。”说完，厄尔克多转身要走。

　　“站住！”一个士兵冲了上来，他试图表现得勇敢些，然而声音明显地颤抖着，“想就这样逃走吗？我要让你知道谁才是蠢货！”说着，他瞄准厄尔克多的头就是一抢。

　　只听“乓”的一声，子弹不偏不倚地击中了厄尔克多的后脑勺。

　　“好枪法！”另一个士兵叫了起来。

　　“天呐！”又一个士兵叫了起来。

　　霍杰感到脸上被溅到了什么热乎乎的东西，他用手一摸，竟然是血。

　　刚刚还在叫“好枪法”那个士兵立刻面如土色。所有人全部惊呆了，只见那个向厄尔克多射击的士兵的脑袋不见了去向。霍杰把视线移到地上，那个士兵的脑袋的碎片和鲜血溅得满地都是。

　　可是，被击中的分明是那个叫厄尔克多的人，怎么死的却是射他的人呢？

　　所有人都惊恐万分，转而又朝厄尔克多看去，他正不慌不忙地走回马车，没有半点停顿。那两批巨马仰天长嘶一声，调头走向了星星草的光所照射不到的地方。很快，马车便消失了。

　　大家转过身，盯视着格尔尼卡桥的那根石柱。现在他们能够看清了，站在石柱上的，是一个矮个子老太太。她和厄尔克多有着同样的装束，黑布裹身，只是身材略胖，腰间塞满了赘肉。不同的是，霍杰能够看清她的脸，那是一张普普通通、平板无奇的脸庞。她带着一顶黑色高帽子，血红色的头发从帽沿滋生出来。

　　“大家好，我是水果婆婆。”老太太说，说话的声音和先前的笑声一样阴沉，像是临死前的问候。她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把雨伞，然后打开了举到头顶。伞蓬是紫色的，在星星草的荧光照下略显刺眼。接着，她向前迈出了一步。

　　霍杰和他的士兵看得清清楚楚，这个自称水果婆婆的老太太什么也没踩到。石柱的顶端很细，水果婆婆踩了个空。霍杰以为她要摔下来了，可是这个奇怪的水果婆婆竟然稳稳当当地浮在了空中。

　　“不许乱动！”霍杰说，他把枪指向了水果婆婆。

　　“何必那么紧张呢，小伙子。”水果婆婆对他笑了笑。她随手从半空中捏来一根星星草，开始玩弄起来。

　　“你不想知道漫莎市事件是怎么一回事么？不想知道那些一夜之间消失的市民究竟去向了哪里么？”水果婆婆又说。

　　“这正是我此行的目的！”霍杰说。他有些糊涂了，眼前的这个水果婆婆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危险人物，可是刚才厄尔克多明明说要向那扎尼尔人介绍个什么新朋友，这个新朋友应该指的就是水果婆婆。他决定无论怎样，必须保持高度的警惕。

　　“这就对了。”水果婆婆又笑了，笑声还是那么阴沉。

　　“那么，请说吧。”

　　“当然，我会告诉你的。”水果婆婆说，表情变得诡异起来，“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一件礼物送给你。”说完，水果婆婆在空中转过身，面向了那扎尼尔海。她像是一只黑色的热气球，在空中活动自如。

　　霍杰也顺着水果婆婆面对的方向望去，可是那里除了无边无际的海水之外，什么都没有。晚上的海水在星星草的萤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了一种罕见的黑光，使人充满了可怕的想象。

　　“是不是感到有些奇怪？不要着急，很快你就会明白的。”水果婆婆慢悠悠地说。她握着雨伞，缓缓地向海面飘去。

　　不一会儿，海面上泛起了篮球大小的水泡。霍杰和他的士兵来到岸边，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发生的一切。水泡越来越多，海水像是被煮沸了似的，让人感觉那是一碗巨大的充满剧毒的汤药。

　　“长官，那老太婆在搞什么名堂？”士兵问道。

　　“先不要说话，仔细看着。”霍杰说。

　　又过了一会儿，水面停止了泛泡。接着，海面上出现了许多大洞，每一个洞都有一口井那么大。海洞里黑乎乎的，深不可测，往里面什么都看不见。

　　“就要出现了，可要看仔细点。可悲的那扎尼尔人。”上方传来了水果果婆婆的声音。

　　可悲的那扎尼尔人？这不是刚才那个叫做厄尔克多的人说过的话么？霍杰完全明白了，这个浮在半空中的水果婆婆和厄尔克多一定是同伙。他们都具有常人所不具备的能力，而且，说话的时候都是那么的轻蔑，似乎有一种藐视一切的架势。他们都是巫师么？或者是魔法师？

　　可是对于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霍杰就完全摸不着头脑了——海洞里伸出了梯子，那种随处可见的木梯。

　　“长……长官！那是……”

　　“啊……啊……”

　　“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士兵们开始骚乱起来。海洞里不断有梯子伸出来。

　　“安静安静！大家要镇定下来！”霍杰大声嚷道。

　　“可是长官，要是那里头爬出个怪物来怎么办啊？”士兵们看来是吓坏了。

　　“谁要是想逃跑的话，我就先把谁干掉！听见了没有！”霍杰朝天开了一枪。士兵们立刻安静了下来。

　　果然，有什么东西从海洞里爬了出来。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

　　“一只……一只手！这边！那是一只手！”一个士兵叫了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那里！那里也出来了！”

　　霍杰顺着士兵所指的方向看去，就在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海洞里，一只人手搭到了梯子的边缘。所有人都一齐把枪口瞄准了那个海洞。

　　霍杰看清楚了，那的确是一个人，他沿着梯子从海洞里爬了出来。那个人的肤色苍白，脸部没有任何表情，眼睛里泛着红光。接下来的一幕更不可思议，那个人从梯子上走下来，直接站在了水面上。霍杰连忙朝水里丢了块石头，石头“扑通”一声就沉了下去。可是那个人竟然好端端地站在了海面上。

　　士兵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其它海洞里也爬出人来。他们都是沿着梯子爬上来的，等他们站到了水面上，梯子就沉了下去，海洞也就自动愈合了。

　　等到海面完全恢复平静的时候，在目力所及的水面上，几乎站满了从海洞里爬出来的人。这些人无不长有惨白的皮肤，泛着红光的眼睛。奇怪的是，这些人中除了一般的成年人之外，还有许多年迈的老人和小孩子，甚至还有婴儿。

　　“看见了吧。”水果婆婆说。她飘到了那些人的上空，像是在欣赏一片海面上的悲剧艺术品。

　　“这些都是什么人？”霍杰说，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流露出内心的恐惧。

　　“难道你还不明白么？”水果婆婆说，她不屑一顾地看了霍杰一眼，“难怪厄尔克多说你们这些那扎尼尔人都是群蠢货。”

　　“闭嘴！”霍杰愤怒地把枪口指向了水果婆婆，“我知道，你和那个什么厄尔克多都不是普通的人。你们不是巫师就是魔鬼！但是不要在我面前侮辱那扎尼尔！给我听着，你这个恶毒的老太婆，只要存在百分之零点一的可能，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嚯，口气倒是不小，何不试试？”水果婆婆还是那么的不屑一顾。

　　“不——要——逼——我！”霍杰气得脸都被扭歪了。

　　可是他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枪，士兵们个个都目瞪口呆。发生什么了？长官被吓傻了么？

　　霍杰突然注意到了那些从海洞里爬上来的人身上的衣着。他渐渐意识到了什么，他感到一阵砭骨的寒冷从脚底直窜头顶，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拽住了，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无论从数量，还是从他们的衣着来看，霍杰已经可以断定，这些人——这些从海洞里爬出来的人们，就是漫莎市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市民！

　　“似乎终于明白了。”水果婆婆用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霍杰倒在了地上，几乎要晕厥过去。此时，士兵们似乎也看出了什么，脸色都变得苍白。

　　“你……你们要用这些人来干什么？”霍杰用最后的一丝气力说道。

　　“说得没错，我们的确是要用这些人做点什么。否则不是太浪费了么？”水果婆婆说，“漫莎市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可是不要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这只不过是个开始！”

　　“说！你们要用漫莎市的市民干什么？”

　　“还是那句话，你很快就会明白的。”水果婆婆呼地一个转身，便消失在了空中。紧接着，天上的星星草也纷纷坠下。很快，一切被黑暗所吞没，什么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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