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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惊魂怪鱼

  作者:周学君

  回到家,老花猫“喵喵”地叫着跟过来,是闻到腥味了吧?我吆喝着,“去!别靠近我!”我双手护着矿泉水瓶,走进我的房间。

  我把矿泉水瓶子里的怪鱼倒进鱼缸里。鱼缸早就没鱼了,只繁茂地长着一些水草,怪鱼滚进鱼缸里,横冲直撞了一大圈,像是寻找突破口,最后,无可奈何地钻进水草中。这时我听到“哎”的一声叹息,回头一看,房间里只有我自己。

  我正惊异,老花猫一蹿,跳上了桌子。它趴着鱼缸窥视,里面除了水草还是水草,它“喵”的一声,表示抗议。我抚抚它的头说:“让你开开眼,不过可别打歪主意啊!”我摇动鱼缸,怪鱼藏在水草中,就是不出来。我觉得在老花猫面前很没面子,就用手指去拉水草,怪鱼从水草中蹿出来,往上一扑,我的手本能地一收,怪鱼扑个空,头撞在玻璃壁上,突然它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很大、很圆,一个愤怒者的特写镜头。我一激灵,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下,耳边响起一个恼怒的声音,“放了我!”声音低沉而威严。一直在旁边观看的老花猫,惊恐地“喵呜”一声,跳下桌子,从门缝仓皇逃走。

  我惊呆了,好一会儿,敲着头,检查自己是不是还清醒。四下里察看,房间里的确只有我一个人,我察看床下、桌下,再拉开门缝看客厅里的妈妈,妈妈靠着沙发已经睡着了。怪了,这怪鱼竟会说人话!

  我越想越害怕,惊叫起“妈妈”来。妈妈走进我的房间,“冬冬,你怎么啦?”我说:“妈妈,我从马路上捡来一条鱼。”妈妈戴上眼镜,说:“啊,一条沙钻子。这鱼一有动静,就钻进沙子里,因为它咬人,也叫狗鱼。城南的小河里过去净产这种鱼,这二十多年却再也看不到了。这鱼很神奇,遇有刮风下雨,它就在水中上下翻腾,搞天气预报比气象站都准。”我说:“妈妈,你———你听说过有会说话的狗鱼吗?”妈妈摸摸我的头说:“看魔幻小说看多了吧,高中了,要抓紧学习考大学,可别疏忽啊!”

  妈妈继续去客厅闭目养神,自从下岗以后,妈妈身体一直不好。我呆坐在椅子上,盯着鱼缸,呼呼地喘着粗气,心里责怪着这个大朋。

  放学过马路,我和大朋刚跑进安全岛,一辆蓝色的小汽车擦身而过,大朋冲着小汽车大声喊:“你不要命了?”我拍拍大朋说:“不要命的是你!不……”我突然看见了更不要命的———一个很怪的小生命,啊,是一条鱼,在马路上一蹦一蹦地向前跳跃着。

  我跑过去,惊讶着:“哇,简直不可思议!”大朋也凑过来,“是小汽车上掉的吧?”我说:“不会,又不是运鱼的车!它身上沾的土都干了,看样子是走了很远的路。”大朋仔细地端详着,“真是奇怪,马路上人来车往,这条鱼竟毫发未损,全须全尾。”

  我把这条怪鱼捧在手里,才一巴掌长,像铅笔那般粗,只是很扁。我说:“这是一条命大之鱼……”话音未落,就感觉到了手指的剧烈疼痛,我“啊”的一声,狠狠地甩着手,怪鱼吊在我的手指上,很快,牙齿和手指物理作用的结果———鲜血滴下来了。

  怪鱼终于被甩到了地上,它一蹦一蹦地试图逃走。我揉着手指说:“真倒霉,这是一条倒霉的鱼!”我抬起脚,想来一个马拉多纳式的凌门一脚。大朋拦住我说:“别踢!够刺激,这是绝好的宠物!”我说:“真有你的,咬人的鱼做宠物?”他说:“以前你不是问我,是什么把我的手咬肿的吗?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是‘英雄’———我的宠物蝎子,它咬了我,而我打了血清,我们因此都英雄了一把。”

  我受了感染,决定收养这条怪鱼。我跑到路边店买了一瓶矿泉水,把它收进瓶子里。怪鱼在瓶子里翻滚了一阵子,极不情愿地在瓶底盘成了一个圆。

  说不定我看花了眼呢?这可就简单了,不就是一条小小的狗鱼吗?我很恼火地用小木棍把它从水草中拨拉出来,激怒它,让它往上蹿、往鱼缸玻璃壁上撞、追着水草快速地游。我用一切手段来满足自己的报复心理。

  老花猫过去总是袭击鱼,我有很多热带鱼,都被这个“超级渔夫”打捞光了,今天它却躲得远远的,谦谦君子的样子。我把老花猫抓过来,让它给我表演捞鱼。但是,它一靠近鱼缸就“嗷嗷”地叫唤,我稍一放松,它就挣扎着跑了。

  老花猫怎么了?猫一老了就精灵古怪得很,听妈妈说它在我们家都二十年了,比我的资格还老。你越不玩,我就偏让你玩,我再次把老花猫抓过来,拿着它的爪子往鱼缸里伸。以前我常这样,看热带鱼吓得四下里乱窜,但现在,狗鱼藏在水草中一动不动。倒是老花猫吓得大喊大叫,“嗷嗷”声惊醒了妈妈。她问:“你在逗老花猫吧?”老花猫趁机再次逃走。

  这天夜里,玩心逗引得我没看几页书,因此睡得很踏实。睡到半夜,我被叫声惊醒了,睁开眼睛,看到妈妈脸色煞白,扑到我的床上,“冬冬,冬冬”地叫。我说:“妈妈,怎么了?”她说:“你做噩梦了吧?”我说:“没有啊,就属今天睡得香啊。”妈妈说:“那就好,那就好!”

  爸爸站在房间门口,拧亮了电灯,说:“半夜三更的,你折腾什么啊?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还有老花猫也‘嗷嗷’地怪叫?”妈妈说:“先是听到老花猫从冬冬房间叫着跑出来,我跑进房间看见了一个黑影———瘦瘦的、细细的,我一叫喊,它就没了。我想可能是———啊,我睡糊涂了吧!”爸爸说:“在家呆出毛病了,哪天我得带你去看心理医生!”闹了这个插曲,我就再也睡不着了,开着灯,坐到天亮。

  早上,爸爸去晨练了,妈妈过来和我说:“冬冬,你把那条狗鱼送走吧!”我说:“凭什么啊?”妈妈说:“听妈妈话,把狗鱼送走!”我说:“不,你有宠物,我也得有!”妈妈说:“我有宠物?”我说:“老花猫不是您的宠物吗?”妈妈说:“以前咱们住平房时,老花猫捉老鼠可立了大功。这条狗鱼是什么啊,怎么能和老花猫相比?一条来路不明的……”我坚持说:“我不管,反正我不扔!”妈妈看不能说服我,不再理我了。

  大朋放学到我家来看狗鱼,进房间,他发现狗鱼翻白了,只是吧嗒吧嗒地张嘴,水草也打蔫了。大朋说:“坏了,狗鱼要死,你快换水!”我和大朋马上把鱼缸里的东西全部倒进洗脸盆里,再往鱼缸里倒进清水,放进一点净水剂,搅拌匀了,把狗鱼和水草捞回鱼缸。

  狗鱼又横冲直撞地游了一大圈,就隐藏进水草中了。

  大朋说:“刚才是怎么回事啊,你没往鱼缸里放什么东西吧?”我说:“没有啊?我走时只给狗鱼喂了点鱼虫。会不会……”我喊:“妈妈,你白天没往鱼缸里放什么东西吧?”妈妈说:“没有啊,我只放了点净水剂,发生什么了?”我用嘴试了一下洗脸盆里的剩水,很咸,我说:“不对,妈妈,你是不是往水里放盐了?”妈妈说:“我在你抽屉里找的,白塑料瓶里的,怎么啦,放错了吗?”

  我把抽屉里的两个一样的白塑料瓶,拿到妈妈跟前,“妈妈,这瓶是盐———给鱼缸消毒用的,这瓶是净水剂———是消除自来水里的漂白粉的。你一定是弄反了。”

  大朋走了后,我有点想不明白了,妈妈从来是不管我的鱼的,要不我的那些热带鱼也不至于惨遭老花猫的毒爪。还有,她昨晚说的虽然很轻松,但我从她惊恐万状的眼神断定,她一定是看到了———或许就是这条来路不明的狗鱼!

  正在这时,我又清楚地听到了那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放了我!”我的后背一阵发凉,头发茬刷地竖起来了,颤抖了一下,我下意识地喊一声,“妈妈!”妈妈在客厅里听到了,她问:“是你喊我吗,冬冬?”我说:“不,你听错了。”

  睡觉前,大朋来电话问我:“你的鱼怎么样?”我忽然想出了一个坏点子,最初要不是大朋,说不定这条鱼早就变成车轮下的鱼鬼了!一想到鬼,我猛地捂住嘴。大朋笑嘻嘻地说:“你不是要转让给我吧,昨天让你拿走,我挺后悔的。”我说:“你真想要啊?”大朋说:“当然,我喜欢厉害的,大表哥去年上大学,把家里的响尾蛇带走了,那东西‘咝咝’地叫,Cool!”

  我想敲诈他一下,说:“你真想要,得给我你那套《十万个为什么》。”大朋说:“太黑了吧?狗鱼可是你捡来的啊!”我说:“要不,就给我‘英雄’吧!”大朋说:“那可不行,还是给你《十万个为什么》吧,不过,那套是大表哥签过字的,再给你买一套,星期天怎么样?”我和他同时敲击话筒,喊:“Yeah———”

  到星期天还有三天呢,我决定明天就把狗鱼给大朋,我怕忘了,晚上睡觉前,特意预备了一个矿泉水瓶放在桌子上。

  睡到半夜,我听到了敲门声,马上坐起来。夜色里,我看见房间门口,站着一个瘦瘦的、细长的黑影,在敲门。是鬼!我哆嗦着说:“你———你是谁啊,怎么进来还敲门啊?”那个黑影说:“我是———你知道的,我只是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叫醒你,想和你谈谈。”我努力地放松自己,问:“谈什么啊,你先转过脸来!”黑影说:“我的相貌丑陋,还是背着脸说话吧!”我觉得它很有礼貌,就说:“相貌丑陋不是你的错,还是转过来吧!”

  它转过身。我看到了一个扁扁的头,嘴里几颗尖尖的门牙龇出来。它低低头,我就看见了那两侧又大又圆———曾经留给我恐怖记忆的眼睛,我还是害怕了,说:“别走近我,你想说什么?”它说:“谢谢你两次救了我!”我说:“两次?啊,也算。”它说:“我看见你放在桌上的瓶子了,是想把我弄走吧?”我说:“有点想法———本来,是想留下———”我很紧张,说不清楚了。它说:“我有点对不起你,几次吓着你,还吓着了你妈妈,还有老花猫。其实我是一条曾经在干涸的河沙里潜伏了好多年的狗鱼,最后还是被你们发现了。你们想拿我做试验,我很害怕,就寻个机会逃出来了……”我说:“什么你、你们的,我想你一定是把我和他们弄混了。这样吧,你有什么要求?”它说:“我的要求很简单,放了我!”

  我想,放了你,那《十万个为什么》也就没了啊,但我还是觉得这条狗鱼很了不起,冲它求生的本能,就很有英雄气概。我说:“好吧,我答应你!”

  我把狗鱼带到学校,大朋看到说:“提前给我啊!够哥们!”我说:“大朋,我想和你说件事,这不是一条普通的狗鱼!”大朋说:“你说什么?还想叫我加码啊?”我说:“不是……”我把事情过程详细地说给了大朋。大朋听了,很惊讶地说:“竟有这种事?” 我说:“我们应该把狗鱼放到城南水库里。”大朋听了,默不作声。

  大朋课间找到我,指给我《晨报》“本埠快讯”栏目的一则消息:本市特种鱼研究所第一实验室的几条狗鱼,前天突然集体逃亡,如有发现下落者,有重金酬谢!我问:“大朋,你不会见财起意吧?”他说:“你说什么话啊?我是让你看,狗鱼没说谎,它真是从实验室里逃出来的。我还问了,那天路口对面的胡同里,就是特种鱼研究所的实验室。”

  中午,我和大朋把狗鱼送到城南水库,放生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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