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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教育:有一个字,娘从不说

  作者:余运桥

  刚能忆事时,我常患小病。娘抱着我,通宵达旦地拿着木棍敲水缸:“伢,快回来啊,娘在,一路上你莫怕!”娘是在喊魂,古老的乡村就以这种方式传承着千年不熄的亲情。

  记工分年代,“黑五类分子”的娘从淤泥过膝的稻田赶回家,煮一小锅稀饭,喂面黄肌瘦的五个孩子,自己喝两碗清汤就往回赶。要是去晚了,娘又得戴尖帽游街罚站了。

  我要上小学时,怯怯地不敢去学校,娘说:“莫怕!有娘在。”娘缠着校长说:“我的伢也是伢啊,为什么别人的伢能上学,就他不能,请您一定收下他,我给您磕头了。”学校半推半就才收留了我。我知道,娘为了这一天,托尽了人,说干了嘴。她找遍了村子里所有的角落,拾破布片,然后洗了又洗,晒了又晒,熬了几个通宵为我赶做了个花书包。

  读初中时上晚自习回来,要翻过一座布满坟冢的山,要越过一条夜话聒噪的河,娘和爹就站在村口,一边闪着手电筒光,一边喊着我的名字为我壮胆。娘有时就直接到校门口接我,回家后为我准备宵夜、摆书桌、烧洗脸水,乐此不疲。宁静的夜晚,娘常坐在我身旁,摇着扇子,为我驱热赶蚊子。看着我做作业时,她满面春风,一脸得意。

  熬到读高中时,我成了家里唯一的读书人。娘和爹经常提醒我,只有当上文化人,成为天上的文曲星,才能穿上皮鞋,要不然,就只能穿草鞋。家里供不起学费,娘和爹商量:“砸锅卖铁也要让伢读上书,不能耽误伢的前途。”他们找村干部好说歹说,才在离家十几公里远的地方承包了十几亩荒地,还搭建了一个草棚临时居住。雨天漏雨,夏天酷热,娘和爹却从不吱声。那时娘经常牵着老水牛,赶早到小镇上卖黄豆大米换我的学费,然后又牵着老水牛到学校为我送学费、大米和自制的腌菜,维持我的学业。娘怕别人笑话我,每次都是离校门很远的地方等我,塞给我后又匆匆离去,赶往承包地。那时,我有两个家,一个是村子里有自家水田的家,另一个是几乎全靠天收的承包地里的那个小草棚,尽管条件恶劣,却也让那片荒地生机勃勃。娘常说,只要勤劳苦做,终会有好日子的,我记住娘的话,发奋读书。

  可惜,我终究因患病休学,导致高考落榜了。我暗自落泪,爹唉声叹气,一气之下把我的书全丢进承包地边的小河里,娘赶紧让二姐跳到河里把书捡回来,一页一页地翻晒,还骂爹:“伢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决饶不了你。”娘劝我别灰心,明年再考,还端来热腾腾的饭菜,哄我安慰我,教我干农活,和我一道流泪,我最难过的季节是娘话语最多,语调最柔和的季节。

  复读了两个月,我离校当兵来到了贵州西南部的一片山旮旯里。娘让我三年服役期间别探亲,混出个人模人样才回家。后来我入党立功考上军校,娘把“光荣军属”的牌子挂得高高的,把立功证书贴在堂屋的正中央,逢人便夸。

  现在我已经娶妻生女了。60多岁的娘真的老了,来过贵阳一次,爬楼梯时上气不接下气,娘老泪纵横:“伢,娘帮不了你了。”娘每年都要从湖北给我寄来几条腊鱼,给媳妇和孙女寄来几件新衣。娘在电话里说,几天听不到孙女的声音,就心里发憷。可她就是不担心自己几种疾病缠身,还坚持种了几亩自留地,乐呵呵地说想活动一下身体。

  生我养我这么多年,有一个字,娘从不说,却用六十多年的光阴诠释了这个字的真谛,这个字就是“爱”,爱是人类最美丽的语言,爱是宽阔无垠的胸怀,爱无言,却蕴意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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