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于姝

　　殷健灵在她的小说新作《橘子鱼》提出了一个重大的社会问题，即“少女妈妈”问题。话题是沉重的，殷健灵以空灵而又温情的文字讲述了青春岁月中的伤痛与美好，同时也向读者发出一种敏锐的警示。读这样的小说，让我觉得青春的灵魂需要一个出口，因为年轻的心灵需要倾听、青春生命应当得到证明。没有这个出口，他们只能在困惑与迷茫中挣扎，在鲜花与荆棘并生的道路上独自前行，用稚嫩洁白的手掌去触碰沿途新奇的一切，在领略风景的同时也以痛苦和泪水为代价，在那些撕扯过自己的荆棘处留下标记。

　　《橘子鱼》讲述的是两个少女的故事，不同的时代，却有着相似的生命际遇。少女夏荷和单身母亲过着清淡平静却显乏味的日子，乖巧懂事的夏荷一心想做妈妈的乖乖女，对于青春的萌动、渴望视而不见，直到遇见了郭晓芒，夏荷的心中荡起了水样的春愁。而在少女艾未未身上，青春是以一种不羁的形势呈现的，幼年时母亲的离家出走，父亲的沉默寡言都让这个女孩觉得自己有被遗弃的感觉。于是叛逆成为她证明自己的方式，将头发挑成蓝绿色、跟爸爸作对、故意考不及格……但一切无法掩饰她内心的孤独，无助中她遇到了夏荷和松山，一个是她的精神领路人，一个是与她有着相同困惑的少年。夏荷，艾未未，这两个不同时代的少女却有着相似的人生经历，家庭的不完整无形中给了她们一种压力，然而父母亲对于她们内心真正感受的漠视又让她们退回到自己的堡垒当中，将自己封闭起来。

　　其实这样的问题并不仅仅存在于单亲的问题家庭中，代沟的问题困扰着一代又一代的父母和孩子，关于这一点上小说所反应出的问题是具有普遍的共通性的。殷健灵选择单亲家庭的背景来处理小说的情节应当说更具有典型性。小说中两代人之间无法进行心灵的对话，父母对于子女并不是不爱，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孩子的成长，但是在这样“爱”的守望下，孩子们在进行的却是反叛式的逃逸，应当说这是最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夏荷每天面对着几近神经质的母亲，她和郭晓芒的早恋遭到老师视同洪水猛兽般的无情打杀，与郭晓芒偷尝禁果是一种在无助之时的相互取暖。艾未未则始终无法从母亲离家一事中释怀，更无法接受父亲再婚的现实，与松山在外面过夜是为了一同逃避孤独的侵袭。原本离经叛道的事情却又显得情有可缘了。

　　不同时代的两个女孩都选择这样的方式来诠释自己年轻的生命，但是青春的冒险是要付出代价的，随之而来的“青涩果实”让她们尝到了生活中的磨难，“少女妈妈”的困境使得她们陷入了绝望的境地。幸运的是两个少女都遇到了自己的“精神摆渡者”，秦川老师帮助夏荷度过难关，而成年之后的夏荷又帮助艾未未战胜了心理的恐惧，两个女孩都在青春的迷雾中找到了出口。殷健灵在《美丽的泅渡》(代后记)中谈到：“如果，世界并不如理想中那样完美无缺，我们要做的，便是把伤害减少到最小，即便有伤痕，也要想方设法来弥合它。青春期的困惑是永恒的。我们无法避免人生中的种种磨难，但我们至少，可以为自己的孩子规避一些不该有的挫折、人为的阻力与压力，为她们创造一个有所归依的精神世界。”

　　我很感动于殷健灵对于陪伴青少年特别是少女心灵成长的这种担当，体现了一个作家对于成长中生命状态的关注和责任感，同时也是作家作为一个从少女时代走过的人，感于自己的那些青春的迷茫和怅惘，而想要在今天的孩子身上弥补些什么。正如殷健灵所说的那样，青春期的困惑是永恒的，成人的世界对成长中的孩子来说是陌生的。当生命坐标上的抛物线由稚嫩向成熟的那端滑去时，越过界限的那一瞬间美得令人炫目的，但同时又充满了危机，稍有不甚就会越出轨道之外，留下令人遗憾的一抹痕迹。关于生命的一切智慧是应当有人向这些年轻的心灵揭示的，应当有人牵起他们的手说：跟我走。每个人都曾经陷入青春的迷茫，在迷茫中我们需要找到那个出口，释放出自由而奔放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