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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像模像样的导盲狗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6月16日 11:37  中信出版社 

  布拉风有了中秋之夜变成狼人的传奇经历,司马以宁对它的看法有了很大的转变。他认为,布拉风不是一般的生命,那么,有它来导盲,应当是特别有保证的,也是极其难得的。

  “布拉风啊,”外科医生对他的狼朋友说,“在外面,你不要随便开口说话,这应当是一个高级而严格的秘密。万一人们知道了你会说话,就会打你的主意,你就会发生意外的。”

  “会说话算什么缺点呢?”布拉风有点固执,“难道哑巴好吗?”

  “你要听我的!”司马医生强调说,“你切不要自作主张开口说话,你不懂我们人类的事情,很复杂的!”

  “可是……”

  “布拉风!你不要‘可是’!”外科医生握住布拉风的一双脚爪,扶布拉风像人一样立起来,声气高了,“你哪儿明白我们人类那些钩心斗角的龌龊东西!在说话这个问题上,你不可以固执!”

  看看主人急了,公狼布拉风赶紧软下口气,说:“主人您放心,我记住了!我不说话,一句都不说,行了吧!我是一匹不会说话的狼!”

  “你是一条普普通通的狗!”司马以宁纠正说,“这就是你在外面的身份!好了,怎样帮我的忙,那就正规地学一学吧!”

  “是的,让我尽力!”

  导盲,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在中国的许多城市里,目前并没有导盲狗。盲人所依靠的,往往是一根戳戳点点哒哒作响的长竹竿。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是什么意思?

  斑马线是什么意思?

  行进间左右拐弯怎样表达?

  上楼和下楼,怎样做出提示?

  取送东西,必须认得东西,明白东西的用处,而人类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衣物,家具,笔墨纸张,书刊报纸,化妆品,乐器……不胜枚举。

  一条狗,要想学会导盲,要在训练中心培训半年到一年。中国台湾的导盲狗,大都是在日本的训练中心结业的。布拉风是一条狼,跟人相处的时间不长,又没有驯导员,它的课目怎样完成呢?

  “唉,我们不能急,还是让我来配合你吧,布拉风!”外科医生“善解狼意”地说,“常言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慢慢来。对我来说,‘慢’是一宝了。我先教你,然后你来领我,好不好?”

  布拉风说:“好啊。”

  布拉风的正规学习就从这个晚上开始了。

  “这个,叫剃须刀。它是用来剃胡须的, 你看——”外科医生刮胡子了,剃须刀像山蚂蚱似的在他的下巴上啦啦叫。

  “剃须刀。”布拉风重复了一遍。“剃胡须的。”

  “这个,叫袜子,保护脚的,看我穿一穿。”外科医生穿袜子,脱袜子。

  “袜子,保护脚的。”

  “这一串是钥匙,开锁头用的。”

  “钥匙。开锁头。”

  “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头。——这是手表,用来显示时间的。当然我已经用不着它了。”

  “是手表。”

  外科医生慢慢地摸索着,他不断告诫自己要培养耐心,一样一样地教布拉风。布拉风记性不赖,很快就记住了“来”、“去”、“坐下”、“起来”、“快点”、“不可以”、“小心”、“一百”、“二千”、“三万”等概念。

  “当着外人的时候,你必须用行为动作来代替语言!”司马医生对布拉风说,“我们可以设计一套行为密码,你知我知,就够用了。”

  “好,使用密码!我们来商量商量!”

  他们研究了“尖声系列”、“喉音系列”、“左前爪系列”、“右前爪系列”、“左后爪系列”、“右后爪系列”“脑袋系列”、“尾巴系列”等,300多个“密码”诞生了。

  当布拉风以两声吸鼻子的方式告诉主人“马上下楼了”的时候,外科医生把脚伸向下面,果然触到了实实在在的水泥台阶。

  “好!好办法!等等我,等等,你不能太快。”布拉风在前,人在后,外科医生小心地印证着布拉风的报告。当他们走完了8级台阶,布拉风快活地叫了三声。

  “感觉很不错,”外科医生的声音仿佛撒上了阳光,前所未有地明亮。他惊喜地说,“谢谢你的引导,布拉风你真聪明啊!那么,我们将要上楼的时候,你就用两声最低沉、最短促的喉音做提示得啦!”

  这个约定也不错。他们连续地上下楼梯,布拉风和外科医生很快将两个不同的信号烂熟于心。

  他们的“合作项目”不断地扩展,布拉风的智慧让外科医生颇感意外,它太机敏了。当然,有的时候,他们的配合也难免出现“打岔”的笑话,不过一经矫正,布拉风从不“旧错重犯”。

  后来,外科医生按照导盲狗的一般配备,给布拉风配备了导盲鞍和皮缰。这都是导盲的信号传导工具。经过3个多月的磨合熟悉,人和狼几乎达到了百分之百的默契。当小洁回家的时候,爸爸特别高兴地给女儿做表演。

  “布拉风,拿我的剃须刀来,我要刮刮胡子啦!”

  布拉风拉开主人的抽屉,叼来了剃须刀。

  “布拉风,把收音机拿来!”

  布拉风就叼来了收音机。

  “布拉风,把香蕉皮送到垃圾桶里!”

  布拉风就把主人手里的香蕉皮叼了,送到墙角的垃圾桶里。

  “哇——”小洁鼓掌,大叫起来,“你这家伙无所不能,更得宠了,小洁可真没活路啦!”

  小洁现在是真心实意地喜欢布拉风了,她给它戴了仿水晶项链,打了“鼻红”,染了蓝爪甲。

  八角城里,出现了一位盲人和第一条像模像样的导盲狗。人们根本没想到那狗不是狗,而是条狼。司马医生拽着那高高的导盲鞍,简直是扬着头走路。许多人评价说,没见过盲人能够走得这样快的,转弯抹角利落得比明眼人毫不逊色。后来甚至出现了外科医生为其他盲人导盲的场面。那是公狼布拉风在前,两个或三个或四个盲人在后,外科医生在中间。他们有说有笑地走着,成了人们鼓掌喝彩的风景。

  这一天,他们去逛了一趟八角城中心广场。

  “啊啊,我闻到洋槐花的香气了!”司马以宁兴奋地说,“沁人心脾啊!我可以联想到蜂飞蝶舞了!我听到小朋友们放风筝的欢笑声啦,跟银铃儿一样啊!”

  在广场边上,司马医生聆听了一群老人的空竹表演。

  在布拉风的引导下,司马以宁兴冲冲地抚摸了广场上新竖立起来的火箭雕像。登上了199级台阶的假山。走过了人工湖上悠悠荡荡的铁索桥。他的脸上泛出了久已不见的笑容。

  有一次,他去麦当劳楼就餐,被服务生拦住了。服务生委婉地说,她们的餐厅无法允许动物进入;她没有权力更改这项店规。

  “它是我的眼睛啊!”司马医生抖着布拉风的缰绳说,“其实呢,我也是动物啊!”

  “先生您逗。这样吧,”服务生善意地说,“您可以把您的狗留在外面,我们帮您看管,您就放心地就餐好啦。”

  “谢谢,可是我不能啊,”外科医生转身谢绝道,“我宁可放弃就餐,也不能跟我的狗分开。”

  “可是先生……”

  正僵持着,一位副市长先生路过,听清了事情的原委,就来干预了一下。八角城麦当劳从此专为盲人和导盲狗开了特殊房间,提供了极其周到的服务。

  不久,司马以宁报名参加了八角城特别艺术团,天天在布拉风的引导下去排练节目。他先学会了敲八角鼓,给新疆舞伴奏,后来学会了拉四胡,给皮影调小合唱伴奏。他原来并不知道自己有着那么丰富的音乐细胞,一学就会,越练越精,很快成为团里的骨干。四胡那种美妙的、带有金属韵味的声音自他的手指间流荡出来,他自己也感到新奇。

  “来一段四胡独奏吧!”

  观众们起哄般的强烈要求。

  司马以宁兴奋得满面红光。四胡独奏在中国是没有先例的,而外国没有四胡,所以,世界上不曾有人四胡独奏。司马医生要“吃螃蟹”了,他大胆地、即兴自创自拉,一曲《我的生命之春》,感动得许多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司马医生动不动就到街上拉拉四胡,一个马扎,一条狗。《浏阳河》啦,《南泥湾》啦,小曲一首首,引来许多人围着听。连卖黄瓜豆角的都闹出了笑话,推着车子走开以后这样吆喝:“谁买四胡啦——谁买四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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