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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中午,苏家鸟会长刚刚睡着,讨厌的电话铃响了。
“喂,苏家鸟吗?”
不叫“会长”不叫“先生”,指名道姓,这是谁呀?有啥来头?
“您是——?”苏先生问。
“诸葛麦芒。”
啊,市长啊!
苏先生很是吃惊,拿听筒的手有点哆嗦,因为像他这样小小的芝麻官,很难进入市长先生的视野啊。
“市长,您有啥指示啊?想听一听我们协会的工作情况?您等我拿笔记一下,您少等啊……”
“看你太严肃了不是?市长就不能有些烂芝麻秕谷子的事啊?”诸葛市长笑得很轻松,叫苏先生放了一点心,脊背上刚刚沁出的汗珠渗了下去。市长接着说:
“我那老岳母呢,双目失明了,我爱人老是跟我嘀咕,导盲狗,导盲狗,我想求您给物色一条好一点儿的狗,给孩子姥姥导导盲。您是会长嘛,眼界比我宽呀是不是?”
苏先生的汗珠又冒了出来。“您说……导盲狗……”
“不好意思啊。能帮个忙吗?”市长的话绵里藏针。
苏先生忙说:“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苏先生等着那头说“再见”,不料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传过来,带着很浓重的北部半山区的方音:
“我说老叔(苏)哇,你别听诸葛绕来绕去瞎唆(说)!你不似(是)有条狗吗?借大姐姐死死(使使)!大姐死(使)完你再死(使)!你别当你那个破会长了,上上台阶啊!我家诸葛大柴(才)小用了你,干洒(啥)呀!等大姐替你掐他腮帮子!格格格……再见啊,老叔(苏)!”
苏先生更是明白了。人家要“征”他的导盲狗了!
一天下来,苏先生满嘴起泡,眼白血红,一口饭都吃不下。他并不想拍马屁熬升官,可是能得罪市长吗?
“布拉风,你知道我多么舍不得你走啊!”苏家鸟对公狼布拉风说,“可是世界就是这样,官大一级压死人,胳膊拧不过大腿,我留不住你呀!你记住我的话,无论到哪儿,无论跟谁,都别说人话!我能预料,你说人话一定会招灾的。”
“记住了。可是我不想去啊!咱家老爷爷离不开我呀!”
“就别说咱家了,算我求你,这圆场你得打!人家是大腿,咱算啥?咱是……”
苏先生伸出一根小拇指,弯了弯。
布拉风一百个不愿意,一千个不愿意,也得跟人家走了。
布拉风并没来到诸葛市长家,它被直接送到市长的岳父家里了。市长的岳父也住在本城,所以,布拉风几乎天天能见着苏家鸟先生。见了面,话是不能说的,交换个眼神儿,点一点头,双方的意思都一样:我可没忘记你呀!
还好,市长的岳父——一位矮敦敦的胖老头,也不是个坏人,并不打骂虐待布拉风。老头除了每天吸三盒名烟,还喜欢吃肥肉,每天两大盘。除了吃肥肉,还好喝名牌白酒,每天三至六次,每次八两到一斤。除了以上爱好,还喜欢睡大觉,每天睡十六到十八小时。喜欢睡大觉就不大出门了——所以布拉风也就累不着。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没用一个月,老人突发脑出血,不治身亡。
“老叔(苏)哇,把狗弄走吧,我爹他屎(死)了。”
市长夫人一个电话,苏会长又把布拉风接了回来。
布拉风和苏老爷爷配合默契,老爷爷爱他如亲生的闺女儿子。外出的时候,老爷爷要带上两把伞,尽管他根本不可能给布拉风遮住太阳,或遮住雨。
布拉风在宠物城再次出名,是因为它打了一回抱不平。
一家小饭馆,扔出一块骨头,一只小京叭狗叼着啃。不料,来了一条大狗,是纽芬兰犬,上前就抢。纽芬兰犬属于猛犬,即使没长十足大,也远远比京叭狗强壮得多,明显是以大欺小。京叭狗舍不得骨头,却被纽芬兰犬咬住脖子左抡右抡,小命都没了保证。
最气人的是纽芬兰犬的主人——一个大头大脚、五短身材的男子,他不但不将自家的狗吆开,还故意哄哈地怂恿,给纽芬兰犬助兴。
布拉风看不下去,冲上前,跟纽芬兰犬干起来。
纽芬兰犬含着骨头朝布拉风示威,喉咙里头呼呼响。布拉风什么没见过,它怕你这一套?小京叭狗躲在一边观战,布拉风朝纽芬兰犬连击三“掌”,纽芬兰犬就被打败了。纽芬兰犬吐出骨头,布拉风招呼京叭狗,把骨头叼走了。
人们不能理解的是,对于狗来说,骨头是最具吸引力的,那导盲狗怎么会让给小狗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