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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俘虏(4)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12月14日 17:40  人民文学出版社 

  这时候铁皮换上一副和蔼的面孔,它跳到男孩子跟前说:“别听它胡说,你们怎么能相提并论呢。这只该死的鸟很久以前我就认识了,它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而你却有相当不错的口碑。如果你珍惜自己的名声,就该告诉我一切,而你的奖赏便是自由。”

  “打记事起我就这么大,经常钻进老鼠洞里躲避花猫的爪子。”男孩子镇定自若地撒了个谎。

  “什么,这就是你的回答?”

  “是,我没骗你,我讲的是真话。”

  铁皮死死地盯着男孩子,它的秃脑袋一会儿变红,一会儿变白。过了一会儿,铁皮哇哇叫了两声:“好啊,那你们就在这儿多玩几天。如果谁意识到自由的重要,千万要通知我!”说完它就与那两只渡鸦飞走了。

  傍晚所有的渡鸦都在小岛四周吃饱喝足,成群结队地飞回来了。因为它们想让乌鸦和小人活着,所以还带来一些沙果,作为给俘虏提供的晚餐。

  乌鸦借着吃东西凑到安布伦身边。刚开始男孩子还颇有成见地躲着它,但是后来他意识到他们两个同命相连,这时候应该互相信任,于是他开始与那只乌鸦交谈起来。

  可他们终究不是一类人,很快男孩子便揪住乌鸦的羽毛拼命撕扯,而乌鸦也不肯善罢甘休,它用爪子踢男孩子的肚子,使他痛苦得嚎叫起来。渡鸦们看到这两个俘虏的争斗,都像看马戏似的哇哇大叫起来。

  男孩子瞅准机会,一下跳到老乌鸦身上,死死掐住它的脖子使它喘不过气来。弃特儿惊慌失措,它又跳又蹦,左摇右摆,企图把那个胶皮糖似的小人摔到地下。但是男孩子抓得很牢,任凭它使尽招数也没有甩掉。它们上下翻滚,谁也不肯相让,后来一起跳到马兰草丛里去了。

  突然乌鸦像疯了似的飞起来,它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渡鸦们突然意识到,这只乌鸦已经离开它们太远了。这时候老乌鸦已经飞出树林,贴着湖面飞快地朝正东飞去。

  渡鸦们明白上当了,顿时气急败坏,全都离开了松树林,拼命向东追来。

  乌鸦从来没有飞得这么快,男孩子搂住它的脖子,他不希望自己掉下来。他们先是飞过了碧波荡漾的太湖,飞到结实平坦的陆地上来,后来又路过了一个繁忙的飞机场,吓得那些飞机不敢飞起来,只能在跑道上打转。接着他们飞越了长满枫树的天平山,还飞过了几个还算热闹的村镇,直到老乌鸦累得再也飞不动了为止。

  但是男孩子不断催促乌鸦快点飞,他说这阵子渡鸦一直紧紧跟在他们身后,因为他不时听到聒噪的叫声。

  这时候前面出现了一个古树参天的陈旧寺院,乌鸦再也飞不动了。它降低高度,穿过一棵树冠高大的松树飞向寺院。这时候男孩子发现自己正在一根树枝下面,于是他伸手抓住树枝,一跃跳上了松树。那棵大树有一半枯萎了,但另一半却郁郁葱葱,枝繁叶茂,好像永远不会变老似的。

  不久之后渡鸦们飞过寺院上空,男孩子心想他总算躲过了一劫。但是不久他又听见了它们的叫声,原来渡鸦们又飞了回来,而且在寺院上空盘旋鸣叫,不肯离开。

  这座寺院面积广大,地面上铺满了青砖,不常有人走动的地方长满了苔藓,结实坚固的大门里既有正经的宽敞庙堂,又有庄严肃穆的高大钟楼,不过所有的东西都古老陈旧,有些土墙裂开了口子,勉强支撑着屋顶上的朽木,似乎随时都会坍塌下来,砸在人们的脑袋上。但是人们好像不愿意让这座老寺安静下来,他们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进进出出,就好像出入豪华饭店一样轻松自然。

  往常男孩子并不喜欢黑夜,因为那样意味着他得提防黄鼬和猫头鹰,还得提醒自己不要想家。可是这一天他却盼望黑夜早点到来,他想天黑以后渡鸦们就会离开了。他盼望了好一会儿,天终于黑了,渡鸦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过他也不敢四处活动,他只能躺在树枝上睡觉。可是他又饿又怕,难以入睡。半夜刮起北风,到处阴森森的没有一丝温暖。不一会儿月亮消失了,只有寺院附近河边的渔船里,偶尔透出一点点光亮来,在夜风的吹动下,一闪一闪的,让人觉得更加寒冷。

  有几次院子里突然响起沉闷的钟声,原来已经半夜了。不一会儿,一个和尚夹紧衣襟走到寺院大门,去迎接慕名而来的客人。

  这就是那个有些名气的寒山寺。

  钟声不时把困倦不堪的男孩子吵醒,他闭着眼睛,想起他在学校度过的那些快乐时光,回忆起他的同学们的模样,他们的脸孔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一会儿模模糊糊,一会儿又清晰起来。他也想起,老李老师曾经耐心地教导他,拎着他的耳朵教他背九九表,可是他那时正注意墙上的蜘蛛呢。他还想起,他们在校园里玩逮人游戏,把一个胖子追进了女厕所。他想着美好的记忆,脸上不禁露出微笑。

  突然,从一间空房里传来一声尖叫。原来一个刚刚乘船过河的女游客被藏在房梁上的乌鸦吓了一大跳,她发出恐怖凄厉的尖叫,在夜空里久久回荡。

  结果那只乌鸦就被赶了出去,在暗夜里小心翼翼地朝南飞去了。

  男孩子目睹了这一切,他不敢爬下树走走,他担心遇到老鼠,他觉得还是在树顶上安全些,所以在老松树上捱过了后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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