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大额头向观众深深地鞠躬，然后说道，“今天晚上，我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不过我既不会唱歌，也不善于跳舞，所以只能给大家讲个故事。”

　　“讲吧，可是不要太长！”有的鸟喊道。这时有只八哥认出它来，“这不是灰雁北斗的堂弟吗？”

　　“是吗，它怎么不像其他灰雁那样漂亮呢？”

　　“笨蛋，没看见它的头秃了吗？它是一只被赶出雁群的流浪鸟！”

　　“你们说的可是那个企图霸占领头雁位置的无耻之徒吗？”

　　“就是它！”

　　“把它撵走，别让它在这儿装腔作势！”

　　不过这些声音可不是从灰雁们那里传出来的，它们出奇地安静。大额头并不理睬，它提高声音说道：“从前有一只小灰雁，自打一出生就住在雁群里，和它的堂兄情同手足。后来堂兄当上了领头雁，但是这一切却引起了堂弟的嫉妒，它觉得堂兄当上了领头雁拉远了兄弟俩的感情。它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一定可以比堂兄做得更好。终于有一天，它发现了一个可以取代堂兄的机会，当它的堂兄被猎人的圈套纠缠，而猎人带着猎枪向这边走来的时候，它抛弃了堂兄，独自回到了雁群里，并且编造了堂兄已经被猎人杀掉的恶毒谎言，自己却趁机当上了领头雁。”

　　“可是从此以后它就在自责与恐惧中度日，脾气变得暴躁异常，与以前那只诚实善良的灰雁判若两人。最要命的是，为了不让大家发现真相，它一再犯错，企图用更多错误来掩盖以前的错误。它计划把堂兄的儿子—一只未成年的小灰雁赶出雁群，但是当它这样做时，也曾经难过和苦痛，几夜几夜睡不着觉。有时它觉得，它投在大地上的影子是附在自己身体上的恶魔，一切错事都是‘它’做的，一切错误都应该由‘它’来承担。但是连它自己也知道，事实不是如此。它每天都在盘算如何做一只出色的领头雁，可是它的良心却告诉它：它不是一只纯洁高尚的灰雁，它不配做领头雁。它一直受到良心的折磨，直到被赶出雁群为止。这只灰雁远走他乡，开始独自面对生活的考验。今天它来到这里，并不是来乞求别人的原谅，它就是想，要是它不把这些话说清楚，它一定会死不瞑目的。”它说到这里，会场上便没有谁再吵闹了。在鸦雀无声之中，大额头独自飞走了，它模糊的身影越过雨林上空，消失在群星璀璨的夜空中。

　　啄木鸟在大树上敲了十二下，说明这时已经是午夜了，鸟儿们全都沉寂下来，它们没有忘记这个节日的初衷，更不会忘记勇敢的祖先。等到它们都觉得天堂里的祖先已经心满意足，盛会才得以继续进行下去。一对东北来的八哥为大家讲述人类是如何愚蠢地做事，逗得大家笑个不停。只有北斗紧锁眉头，深深地思索着，它的脚掌一下一下地在地上划着，好像有很大的难题在困扰着它。白点看到它的模样，不禁担心地劝慰说：

　　“领头雁，千万不要发脾气。”

　　这时候孔雀走到了草地中央，开腔说道：“各位，有一位客人说有一个精彩的节目要奉献给大家，下面有请……”

　　还没等到它说完，一只乌鸦就扑棱棱飞了过来。所有的鸟都瞪圆了眼睛，它们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男孩子几乎要从莫于背上冲下去了。但是雄雁莫于咬住了他的裤管，不允许他那么做。

　　站在场地中央的，正是那只从黑河来的老乌鸦弃特儿。

　　它挺着胸脯，醒目的白毛更加引人注目了。看到鸟儿们投来的目光，它彬彬有礼地说道：“大家好，我知道这是鸟类的大会，也就是只有鸟类才能参加的盛会，其他别的动物，包括危险的人类，是绝对不可以在这个神圣的场合出现的！否则就是对我们的莫大侮辱！”顿了顿，然后它大声说出了下面的话：“可是那群灰雁却明知故犯，把一个人—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带到这里来了！”说完它自己吱溜一下，钻到一大群乌鸦中间去了。它们浑身漆黑，与黑夜融在了一起，要不是萤火虫照亮了草地，根本没法看清它们是鸟。

　　鸟儿们顿时乱作一团，它们的目光落在灰雁们身上，这时候男孩子没有来得及躲起来。鸟儿们都看到他了，立刻惊声鸣叫，纷纷扑打翅膀飞上了天空。

　　但是也有些鸟胆大心细，在它们还没有起飞时，忽然发现男孩子个头瘦小，比一只麻雀大不了多少。这时候它们怒从心起，一下子挤到灰雁身边，谴责它们不负责任，竟然把一个人带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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