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杜里特当了马戏团经理

　　说来也怪，大力士说到这里，小棚子底下聚集的这一小群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医生的身上。

　　“医生，”大力士说，“你就当新老板吧，我觉得你一定会是个好经理。你们大家说，如何？”

　　“好，好！”大家说，“医生最合适。”

　　“既然如此，”大力士说，“我代表全体演员，请求你当头儿，从现在起，我们大家听你的。”

　　“可是……且慢……我的天……”医生结结巴巴地说，“当经理的事，我一点儿也不懂，再说，我……”

　　“不，你懂，完全懂。”大力士打断医生的话，“在布奇东与老马跑不动引起轰动的不是你吗？不是因为你的节目，我们才上了一趟曼彻斯特吗？你还能和动物交谈！跟上你，说不定挣的钱比以前还多呢。你出来干吧。”

　　医生半天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坐在那个破箱子上出神。最后，他看了看这一群垂头丧气的伙伴，说道：

　　“好吧。要说我最早来这里，本不打算待很久。现在呢，看样子一时是走不了。不仅是为了你们几位，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动物朋友以及对它们的责任，因为我自己也陷入了困境。大家要求我干，那我就试试。不过，我的管理和大花朵不同。我打算搞成某种合作的形式，而不是付工资的形式。全部收入除去开支、花费，剩下由大家按份分利。这就意味着，如果团里一不景气，你们就少得，甚至有可能不得或者倒贴；如果团里的演出生意兴隆，你们收入就会多。同样，我有权利在任何时候把任何人从马戏团除名，而不必事先通知。”

　　“这样很好！”大力士说，“马戏团就该这么办，大家都入股，经理一人当。”

　　“但是，我要说明，”医生说，“在一开始，工作是艰苦的，钱是很少的。此刻我的手里一分钱也没有，直到雨停之前，都不会有收入。更糟的是，我们眼下还得负债。我想我们也许可以赊购一点东西(就是先用人家的东西，以后再付钱)，你们觉得如何？”

　　“那当然再好不过了。”“我们听你的，医生。”“谁也不会三心二意。”……大家七嘴八舌地喊着，满脸的愁云也一下子换成了充满希望的微笑。

　　就在这时，马克回来了，还带来了不拉木先生。

　　“马克都对我说了，我感到十分遗憾。”不拉木先生向医生打个招呼，然后说，“我给了大花朵那骗子2000英镑。他把你们应得的份额也带走了。他还欺骗城里的商人，欠人家的账都没有还就跑了！城里的商人们来找我，我才明白这是个坏蛋。紧接着这位马克先生就来了。我已经报告了警察局，请他们去追捕。但是我想抓住他恐怕也不大可能了。我想了一下，你们最好还是再回曼彻斯特去，爱莫菲游乐场的地方，给你们用一段时间，直到你们挣的钱够还账，够支撑住这个马戏团为止。”

　　“好啊！”小丑喊道，“瞧啊！雨也停了！我们的倒霉就要过去了。好啊，杜里特马戏团！”

　　“请问，”一个很礼貌的声音轻轻地从门口传来，“请问杜里特先生在这儿吗？”

　　大家都转过身去看，只见一个身材瘦小的人站在门口。在他的身后，太阳已经发出亮灿灿的光芒。

　　“我就是杜里特。”医生说。

　　“久仰！”那个人说，“我是受一家演出公司的派遣，专门前来给您送一个通知。如果你们下个月还没有安排演出的话，您的剧团请在下个月到伦敦去演出。”

　　“噢嗬，好啊！”大力士高呼，“我说的怎么样？杜里特当头头没错吧？他当经理才一分钟，就得到两个邀请，！这个月是曼彻斯特，下个月是伦敦。好啊！”

　　对于全马戏团的人和动物来说，杜里特当了经理，立刻成了欢天喜地的事情。

　　雨停带来了喜悦，也带来了紧张和繁忙。第一件事，是把入口处那个“大花朵马戏团”的牌子取下来，在老地方换上一个“杜里特马戏团”，取掉了那个“大”字，显得朴素塌实多了。

　　不拉木原来是个很善良的人，他知道杜里特和其他人现在都是身无分文，就答应借给他们一笔钱或者是提供其他形式的一些帮助。医生感到马戏团已经背一身债，所以很不愿再借更多的钱。他仅仅要求不拉木带他到城里走一趟，在商人们面前担个保，请他们赊给一些急需的东西。不拉木先生在这一带名气很大，所以那些玉米商、杂货商、肉商以及其他商人都愿意先赊给一些东西，等马戏团赚了钱，再还他们的账。

　　为了不想多欠账的原因，杜里特决定暂时不去曼彻斯特，就在当地演出。天黑以后，观众人数会大大增加。不拉木的到来，又陪着他到各家商店转了一圈，这些都成了杜里特马戏团的最好的广告。还有一个更好的广告，而且是很严肃的广告，那就是大花朵缺德坑人卷款潜逃的消息，没过多长时间，这桩新闻传遍了曼彻斯特。人们说那个坏蛋经理带着巨款逃跑了，报纸上发了消息，还登了长篇连载，介绍优秀的布嘟儿巴哑剧团遭人欺骗，陷入困境，如今流落在离曼城的小镇上，进退两难等等。本地小报也转载了这条报道，这样，全城的人都知道了，原来他们身边就有个这么有名的马戏团，只是因为下雨，大家竟没发现它。

　　不用说，所有的人都在谈论大骗子的故事，所有的人都想看一看哑剧的精彩演出，都想看看杜里特本人以及他的一帮动物们。

　　前边已经说过，这里是个小城镇。但是，只要连演3天，收入就够杜里特还掉债务，买点吃的，甚至还能给每人发少量的工资。

　　吐—吐这个精打细算的专家，现在比什么时候都更忙了，它不但要掌管推我拉你的收入，还要负责整个马戏团的账务。由于医生实行的是合作制，账务的处理就更为复杂。付给商人们的还账的数目必须详细记载，分给每个人的红利都要根据他们各人所干的活按比例分配。索具工人、帐篷工人们一般每个星期只干一两天活儿，他们的工钱就要比杂耍等小节目的演员少一些，因为这些演员差不多每天都有节目。不管干什么的，只要剧团生意好，得到的钱就多；相反，就少。

　　绝大多数马戏团成员都很满意杜里特做经理，他们甘心情愿在剧团还很穷困的情况下与医生共同实行新的办法。但也有少数几个人心里不痛快，他们不想先还账，想先分钱，对于这一部分人，实际上杜里特也不想用他们。对这些人，他尽量先把欠他们的工资付清，然后请他们去走自己的阳关大道。这样一来，杜里特马戏团比大花朵马戏团的规模变小了。但它在新办法的管理下，开始把演出变为诚实的劳动，把剧团变为人与动物之间友爱相处的家庭，每个人都充满希望，充满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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