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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魔法钢琴时刻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5月27日 14:37  《梦神奥列伞》 

  和真唐优优的精灵之夜相比,假唐优优的第二个小学生日子过得实在没劲,尤其是当他的“天花板课堂”计划被酷斯拉严厉取缔之后。

  假唐优优一直在抱怨孩子们呆的学校比奥列伞差远了,一点儿也不好玩。他几乎没有睡觉,苦苦思索了一夜,然后在早晨的第一道光线里就把酷斯拉捅醒了。

  “快点儿起来,我们要第一个到学校去,”假唐优优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道,“我有一个好玩的计划!”

  这时,唐优优的妈妈来敲门:“优优,快起床啦!”

  “马上就来!”他答应着,又转过头去对着酷斯拉低声吩咐,“跳到我的书包里去,我们今天必须第一个到学校!”

  唐优优的爸爸妈妈从未见过自己的儿子能有如此飞速的动作,或者说,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能有如此飞速的动作。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儿子像一团奔跑的毛球,在他们面前放着一连串的快镜头,从卧室奔到浴室,从浴室奔到厨房,从厨房奔到玄观,然后穿戴整齐、背好书包,打开房门,一骨碌下楼了。

  “儿子,今天不要我们送你啦?”爸爸妈妈从窗口探出头来。

  “我已经认路啦!”假唐优优大声回答着,已经跑得没了影。

  爸爸妈妈互相看看:“这两天这孩子真怪!”

  他们再次互相看看,同时意识到什么,再次异口同声:“他的口吃好了!”

  一刻钟以后,酷斯拉知道了假唐优优的计划:他打算利用实习精灵的那点儿小魔力把课堂里的所有课桌椅都变到天花板上去,让老师和同学们都飞到天花板上去上课。那该多么有趣啊!孩子们一定会毕生难忘!

  “不!孩子们一定会无法学习!”酷斯拉坚决地说,他此时的表情就像是教育局的一位督学。接下来的整整十分钟,(直到唐优优的同学们陆续进入课堂),酷斯拉发表了一篇即兴的“精灵应该捍卫正常教学秩序”的演说,从孩子们如何才能在稳定的环境里学习一直谈到精灵施用魔法的职业道德,最后,仅仅是这最后一点,终于迫使假唐优优放弃了“天花板课堂”计划。

  “你如果坚持这么做的话,你这个实习精灵将会在这第五项时间豆计划里遭到淘汰,童年之树也会同意我的看法。”酷斯拉这么说的时候,面无表情。

  假唐优优的心却一下子沉到了脚底。

  “那好吧,我听你的。”他哑着嗓子说。

  接下来的这一天,这位假唐优优同学勉强地维持着一个正常小学生应有的正常秩序:正常上课,不包括被点名超过二十次;正常下课,不包括愤怒地跳到沙坑里把沙子踢得满天飞扬;正常写作业,不包括写字太用力铅笔戳破了整本本子;正常吃午饭,不包括把胡萝卜倒进女同学的帽子里;正常和同学玩,不包括去挑衅高年级的同学用扫把打架……

  终于,这漫长的一天“正常”结束了。

  放学回到家,假唐优优“正常”地应付完所有的功课之后,再也忍不住了:“再过一会儿,那位呆头呆脑的琴法老师要来了,她可不像唐优优的妈妈,妈妈有时候还会跑开一会儿,到厨房里去烧菜什么的,而她来了,我得黏在琴凳上练整整一个钟头!天哪,我的忍耐到达极限了!”

  酷斯拉从写字台的抽屉里探出头来:“那也没办法,谁让你要冒名顶替唐优优呢?唐优优的日子就是这么过的呀!”

  “不行,不行!”假唐优优一个劲儿地摇头,“我不能被这么闷着,还不如一片小影子自在呢!我得想个办法才成!”

  酷斯拉也很同情,但是想不出什么办法。

  假唐优优笑了,他眼珠一转,就冒出来一个念头:“我有个更妙的主意,能把琴法老师吓得以后再也不敢上门来教。”

  酷斯拉瞪大眼睛:“快说,那是个什么主意?希望别再是个馊主意。”

  “听着,你这次要是不让我实行,我就……嘿嘿!等着瞧!”假唐优优挥舞着拳头。

  酷斯拉丝毫不理会这种情绪化的威胁,冷静地问到底是什么主意。

  “我问你,世界上什么钢琴曲最难弹?只有顶尖的大师才能演奏?”假唐优优神秘地问道。

  酷斯拉翻了一个白眼,耸耸肩膀:“问我吗?”

  “好吧好吧,我可以上网查一查,互联网可是百科全书啊!”假唐优优一边把电脑打开,一边又翻出一块红色的橡皮泥,攥在手心里飞快地捏呀捏。

  酷斯拉看着他,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对啦!”假唐优优很快就查到了需要的东西,猛地拍一下桌子,“看看这个!李斯特,《匈牙利狂想曲》!所有人都说这是世界名曲,那些想要成为大师的钢琴家在比赛时常常会演奏这个曲子,就选这个!”

  酷斯拉看见假唐优优的手里捏出了一个橡皮泥做的发条草莓,一个鲜艳的草莓上插着一把发条钥匙。

  “这是干什么用的?”酷斯拉问道。

  “弹钢琴的魔法发条啊,”假唐优优说着,就把这个橡皮泥做的发条玩具放在钢琴上面,把这个发条钥匙使劲儿拧啊拧,拧到不能再往前拧了才放手。

  这个刚刚做出来的魔法发条草莓,它的发条无声地运作起来,同时,奇妙的事情出现了:这个发条仿佛在给钢琴下命令,钢琴的好几个琴键自动地弹奏起来了,这间小小的房间顿时被世界上最辉煌的音乐充满了。

  “哎哟!”酷斯拉喊道,紧紧地抱住自己,它第一次知道,辉煌的音乐也会让一颗心裂开。

  假唐优优急忙跑到窗口往楼下看,只见琴法老师正快步穿过小区的绿化带,走向自己家来。他赶紧在琴凳上坐下,装作弹琴。

  当发条草莓刚刚开始弹奏钢琴的时候,妈妈正在厨房里烧晚饭,爸爸则刚刚到家,正在玄关那儿换鞋。李斯特的《匈牙利狂想曲》把他们吓了一大跳。他们这辈子从来没有听见过这样的音乐。

  “今天这孩子在弹什么呢?好奇怪呀!”妈妈按住怦怦乱跳的心,想到唐优优的房间里去看一眼,正在这时,门铃响了。爸爸赶紧开门,一只脚穿着皮鞋,一只脚穿着拖鞋。他看见琴法老师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

  “您好!”爸爸点头。

  “啊,是您来了!”妈妈招呼道,想把老师让进房间。

  “嘘!”琴法老师把手指头放在自己的嘴唇上,向爸爸妈妈示意不要说话。她在侧耳亲听。

  爸爸妈妈不知所措,只好跟琴法老师一起站在门口。琴声变得汹涌、狂野、充满激情,仿佛火山突然在黑夜里爆发,无尽的苍穹下金星四溅。伴随着琴声,爸爸妈妈看见琴法老师的神色越来越严肃,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如此严肃过。

  因为门开着,琴声传到左邻右舍的家里,好几个邻居都跑出来站在门口一起倾听。

  过了好长一会儿,这一段钢琴结束了,魔法发条草莓也一动不动地歇着了。大家还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余音还在心里。

  假唐优优把发条草莓揣在左边的口袋里,把酷斯拉揣在右边的口袋里,打开房门,庄严地从小房间里出来。他的姿态就像一个音乐神童。

  终于,琴法老师开口了,她看着唐优优的爸爸妈妈,问道:“你们的儿子是个天才,为什么还要请我来教他弹琴?让我们彼此浪费生命?”

  爸爸妈妈莫名其妙,脸上的吃惊多于喜悦:“天才?”

  “他在弹李斯特!弹《匈牙利狂想曲》!”琴法老师激动地说道,“我这一辈子都不要指望自己能够弹出这样的音乐来!”

  爸爸妈妈吃惊极了,扭回头看看邻居们,他们全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平常,唐优优那种疙疙瘩瘩、完全不顺畅的练习曲总是给他们带来很多打扰,今天的唐优优怎么会弹出这样的曲子,变成音乐神童了?

  “我不能教他了,”琴法老师认真地说,“但是认识这样的孩子是我的荣幸。”

  她招招手请假唐优优过去,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孩子,原谅我耽误你的时间,大概为了不让你爸爸妈妈伤心,你一直在欺骗我,让我做你的琴法老师。你根本就不需要我,请你跟音乐好好地相处,不要让它伤害你,你也不要伤害它。”

  “伤害?”爸爸妈妈不明白。

  琴法老师的表情更加严肃了:“以前我认为他是个平庸的孩子,练习钢琴对他不会有伤害。现在我知道他是个极有天赋的孩子,那么请你们务必先让他成为一个心智美好的孩子,这是极其重要的!首先,是一个人,其次,才是音乐家。如果他长大之后,首先是一个音乐家,其次才是一个人,那么他一定会非常不幸!”

  “不幸?”爸爸妈妈的脸都白了,他们越来越糊涂越来越恐慌。

  “跟他的不幸相比,他会宁愿舍弃天赋,去做一个平凡的人,”琴法老师的口气非常严厉,“所以,请先让他幸福、愉快地成长,不要让他和音乐彼此伤害,更不要让他成为父母虚荣心的牺牲品!”

  “牺牲品?”爸爸妈妈现在除了反问,再也说不出别的了。

  假唐优优看着琴法老师,心里起了尊敬:这个老师,原来并不呆头呆脑噢!

  今天的这件事情会让唐优优的爸爸妈妈在日后花很多的时间去理解,现在他们只能明白一件事情:这个琴法老师不会教自己的儿子了,在目前的范围里,恐怕没有办法找到能够教优优的老师了。

  琴法老师走了,邻居们也散了,只剩下爸爸妈妈和假唐优优了。

  假唐优优故意地问道:“我还要练琴吗?”

  “李斯特吗?”妈妈问,终于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儿子,我还没有能力去承受这样的音乐,太美好太伟大的东西,寻常的心灵是承受不起的。也许,我还没有能力去承受你是天才。”

  爸爸的脸显得非常严肃,琴法老师的话令他震撼:请你们务必先让他成为一个心智美好的孩子,这是极其重要的!首先是一个人,其次才是音乐家!请先让他愉快、幸福地成长……

  “去玩吧,儿子,先去玩吧,”爸爸冲着假唐优优挥挥手,“我们宁愿你平凡,也不希望你长大之后感到不幸——不过,我真不知道人和音乐怎么会彼此伤害,感到不幸?”

  这是一个深奥的问题,爸爸此时去想,为时不晚。

  不论怎么说,假唐优优和酷斯拉已经在路灯下愉快地享受起滑板来了。

  爸爸向窗下望去,看见儿子驾着滑板从台阶上高高地飞下来,发出“嗨哟嗨哟”的欢笑,好像有点儿明白了琴法老师的话。

  他的脚上还是分别穿着一只皮鞋和一只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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