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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先生、S太太和沙夏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6月05日 20:56  《儿童及青少年心理辅导丛书》 

  S先生和S太太可算是我遇过的最屈服于自闭儿的极端例子。他们的儿子名叫沙夏。与他们一同训练治疗的过程可用来说明如何由一阶段转移到另一阶段。由协助他们理解并面对儿子的蛮横无理,这整个漫长且缓慢的过程,逐渐转变成探讨父亲在孩提时期经历过并持续至今的创伤,后来演变成父母无法运用所学技巧及缺乏慈祥但坚守威严的内在父母形象的心理分析。

  沙夏在五岁时被转介给我,父母表示儿子对家庭生活的全面掌控,带给他们极大的痛苦。他们觉得让他为所欲为是爱的表现。他把家里当粮仓,随心所欲地吃吃喝喝。一罐牛奶打开后,他喝了一口就把剩下的倒掉,他只吃婴儿面包的四边,把中间的部分丢弃。他只吃“可非(cofi)”牌的饼干,他由刚打开的饼干中拿出一块,然后将其他的饼干丢到地毯上压碎。他自己发明了许多字,他的父母也盲目地跟着用。晚上,他会躺在楼梯口睡觉,暗示他那疲惫不堪的母亲抱他上床。他睡在父母的床上,父亲只好在客厅铺床垫睡觉。每天晚上都会为他准备好几瓶牛奶。

  当沙夏跟着我的同事独自进行心理治疗时,我和他的父母则进行咨询,对于我们之间的关系,他们既不否定也不抱怨。每当我告诉他们要休假或是课程有所变更时,S先生总是面带微笑地说:“没问题!”休假之前,他们夫妇都会大方地送我礼物,其实我们都知道放假期间对他们而言是最痛苦的折磨。

  刚开始,我想要针对某些情况为沙夏设定规范,但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任务,父母都不相信沙夏能够理解,他们认为他有重度的学习障碍。他们也害怕一旦拒绝儿子的要求,他会大发雷霆。于是我们试着拒绝买他要求的肥皂,混乱居然没有爆发,但是两个星期后,肥皂换成了糖果,这个“可怜”的孩子一定要拥有东西。

  显然的,沙夏了解许多事情,也经常能够清楚地与人沟通。他的父母常常误解他的行为,或是认为他的举动没有意义。举例来说,傍晚的时候,沙夏会站在窗台边看着马路,在等待的时候,口中偶尔还会念着“爸爸”。几个钟头后,他的父亲回来了,便急忙地塞一些巧克力到沙夏的手里。父亲完全没有将沙夏在窗台边的等待和期望父亲回来两件事联想在一起。父亲实在无法想像儿子正焦急地等他回家。S先生不知道他居然在儿子的心中占有重要地位,他将儿子的举动归因为他发展出来的习惯,每次回家时,他只觉得被迫害及充满罪恶感。

  在与沙夏父母合作的过程中,他们有一段时间相信沙夏可以理解他们说的话,对于某些要求和规范也有反应。他们很惊讶沙夏可以很自然地自己上床和吃饭。S先生刚开始很机械地要求沙夏帮他拿眼镜,他不敢相信沙夏居然做到了。

  S先生在自己的生活或工作上并不能按时执行。他常把工作拖到周末或傍晚,所以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可以回家。这也可能是造成沙夏焦急地站在窗台边守候的部分原因,这也是触发他内心蛮横独裁的起因。当父亲忙于工作或因工作压力而焦虑时,沙夏开始无理取闹,并且连续尖叫数小时。一旦他得到他要的东西,他又为了要另一样东西而叫得更大声、更久。

  在经过多次的课程后,大致可以看出沙夏的行为模式,同时也可证明他们对沙夏的回应是违反发展的。我认为他们一再损害沙夏学习的能力,使他无法区辨真正的饥饿及对美好事物的欲求,例如:他的父亲、安全感、晚餐或玩玩具。他只能够将他要的东西填入口中,握在手里,让健康的焦虑或需求找到任何一个足以填满的空间。

  于是他们开始建立规范。每当S先生又忙于工作或是家里又发生危机,他们又回到以前的模式。这种混乱的状况不尽与S先生基于工作与家庭的职责有关,同时还有其他的因素。他和沙夏保持距离,同时我认为他将自己设定在一个不知如何做对沙夏最好的处境。他很忙碌,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开车去开会及塞车上,就像沙夏要求贴纸和饮料这些东西来填满自己的时间一样。

  沙夏的心理治疗在两年后结束,而我和他父母的疗程则持续进行,因为若希望沙夏能够释放他心中某些空间以利于与他人连结和学习的话,父母就必须在家里及心中建立清晰的界线。

  三年来,除了讨论和沙夏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外,我们还探索了其他议题。S先生的童年充满被父亲遗弃的失落感,他说父亲总是很晚才回家。他常在外面工作或是和朋友在一起,留下母亲独自照顾四个孩子。S先生描述他的童年多半在玩足球,即使肚子饿或太晚了,也不愿回家面对委屈牺牲的母亲和姐妹们。他也指出童年所感受到的失落及分裂感。他们家曾经由一个可爱的村落搬到城市,当他十二岁时,他的母亲和姐妹因故必须搬到大城市去,这段期间他被受托照顾他的姨妈反锁在外,常常忧郁地在外闲荡。后来家人重聚,他又被送到学校,他觉得受到孤立也感到与其他人格格不入。S先生二十一岁时,全家搬到美国,他无法上大学,只得工作。

  S先生的失落感太强烈,以至于无法再回想。他让自己忙碌,不在房子里,不在家,有时候不在自己的心里,就无须谈论太多。在家中等候的沙夏觉得被遗弃,深怕父亲不会回来。因为休假而造成课程中断也无所谓,但是恢复上课后就出现放假期间所发生的种种混乱,尤其是家庭生活因为无法处理沙夏的需求而支离破碎,他们完全无法回想起我们上课时对于失落感及沮丧这些事项的看法。

  当整个状况与父亲的过去越来越相关时,S先生继续与沙夏维持现状。沙夏有机会参加一项他很喜欢的活动,这项特殊的活动为期一天,然而他的父亲接近中午的时候才送他去,下午又早早把他接走。他觉得他把沙夏遗弃在某处受苦,他将常存于心的童年经验投射在儿子身上,并且进一步处理。然而S先生对于这个非理性的举动有了顿悟:提早带沙夏回家造成沙夏和母亲极大的困扰,母亲必须承受这个倍感无聊及困惑的孩子的拳打脚踢及咆哮。S先生努力去检视自己的做法并修正,终于度过了有史以来最平和的一个暑假。

  S太太坚信男人十分脆弱,而且需要他人照顾。在她的面前,S先生继续探索自己内在的问题。沙夏在学校的绘画作品越来越有连贯性,同时也开始写自己的名字。他似乎较满足,也比较听父亲的话,因为父亲会事先告诉他等一下要去哪里以及傍晚和周末时间家里的计划。沙夏开始以单字问问题,似乎想知道父亲去哪里或母亲在做什么。他也开始将两三个字连结起来,有一天,当他们的车子经过一家超市时,他念出招牌上的字“Safeway”。

  S先生对于照顾自己的能力,特别是让他太太和我知道他的恐惧,使他明显的恐慌又稳定。他认为他必须照顾所有的人及事物,这种观念似乎是一种投射焦虑的方式,同时也防止焦虑入侵。在他的眼中,我是坚强的一方,而治疗的关系也变得较坚固及实际。

  在改善这个家庭的生活品质的过程中,我们有了具分析性及转换性的空间。有一天,S先生比往常更客气,然后开始叙述他觉得相当沮丧,同时无法专心工作。我表示他觉得我对他没什么帮助,他连忙否认并表示他现在的想法好多了。我觉得他在蒙骗我。他抱怨他的供应商要价太高,令他失望,而受到特别优惠的顾客也没有如数付款。我告诉他他对于没有提供好货品或付款的人感到愤怒,同样地,他也对我无法消除他的沮丧感到不满。他表示沙夏在学校很不稳定且有暴力倾向,他也会殴打他的母亲。

  我将沙夏的愤怒及暴力与这位父亲对我的感觉相连结,我这个治疗师无法提供足够的理由及支持,让他好好地度过一个星期。S先生表示他无法制止沙夏,我的解释是S先生对我的礼貌压制了本身的愤怒,只有在沙夏的身上才得以全然的释放。只要他不承认他需要我而且对我不满,我们就只能维持很表面且无效率的关系,同时这也是他沮丧的原因之一。

  我所受到的过度的礼遇及关心其实隐藏着与母亲形象的关系,这个母亲形象十分微弱但严厉,同时需要无怨无悔的关爱。在整个疗程中,这个形象不具任何父母或男性的决断特质,反映出S先生童年回忆中柔弱的母亲,以及那个毫不关心又总是缺席的父亲。因此,当S先生不在家的模式一再重演时,沙夏便遭受痛苦的遗弃,而且对S太太及在学校发飙泄愤(S先生以过度的礼貌掩饰及否认)。S太太就像自己的婆婆及母亲一样承受一切。疗程将这个状况明朗化,同时我们的关系也越来越稳固,使得他们能够开始内化,并且以夫妻及父母的关系,将所学的技巧运用到沙夏及S先生的工作上。

  结论

  自闭儿能够动摇家长在教养能力上的信心。一般的孩子能够表达需求,对于所得到的养育及教育也能够正面地回应;养育自闭症儿童的困难会增加父母的焦虑,引起一股强大、莫名恐惧的毁灭感。在缺乏事情会有好转的保证下,父母陷入自我怀疑以及过度依赖或害怕专家。这种情状会造成焦虑及不确定感,导致父母灰心或夫妻失和。

  根据儿童发展研究实验(Murray & Trevarthen, 1985)显示,在父母及孩子之间建立恶性循环的关系相当容易。我引述Daniel Stern(1977)的说法,父母与子女之间的“舞步”变成了一连串的失足,相互的检视容易变成怀疑的监督或相应不理。这种动态机制在自闭症的运作中相当强烈,经常引起有责任感的父母不必要的罪恶感与恐惧。

  与家长进行疗程需要有高度的弹性,对于个人需求也必须做回应。父母及子女间正向的教养经验起步较缓慢,也可能越来越少。家长必须建立信心,并能够陈述自己在观察子女的能力上是否有进展,同时和子女发展有意义且包容的关系。

  首先,父母必须知道在一个互相信任及友善的关系中,他们对孩子的重要性。在游戏及探索的过程中,他们是孩子感兴趣同时也是有趣的玩伴。针对受到剥夺或困扰的孩童,Alvarez(1992)强调要增强他们自我的潜能。同样的,对于教养子女能力缺乏信心的家长,也需要给予支持与增强。

  专业人员在进行治疗时必须不疾不徐,同时考量不同层次治疗的可能性及必需性(Rustin, 1997)。同时,专业人员也需牢记生育及养育自闭儿的创伤经验,这些经验有可能引发Garland所谓的“错误线(faultlines)”。不论治疗从何开始,家长与专业人员的关系提供了内化及维持经验的机会,也使得父母在协助自闭儿发展潜能的痛苦过程中,能够比较实际并怀有希望。

  附注

  本文某部分曾刊登于1998年4月份的《儿童心理治疗期刊》 ,第二十四期之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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