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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子与大海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9月17日 13:41  《兔之眼》 

  德治回来了。如果说铁三是苍蝇博士的话,德治就应该算是鸽子迷。他一张口说的还是鸽子的事:“金太郎咋样了?”金太郎是德治最宠爱的鸽子的名字。“我正为那家伙犯愁呢。”德治不在的时间里,一直在照看鸽子的四郎告诉他,“它成天欺负别的鸽子。权太那样的,食吃不上水也喝不着。” 

  权太是德治养的十四五只鸽子里年纪最大的一只。大伙儿一道去看鸽子。鸽子窝在权太家的阳台上。德治从钢铁厂的屋顶上掉下来摔成重伤的时候,鸽子窝曾面临被毁的命运。德治在医院听说这事,大闹了一场。“你们敢拆了试试?要拆了我就死给你们看!”德治说着,猛地抄起手边的水果刀。德治的父母拗不过他,只好请四郎帮忙照看鸽子。

  德治眯着眼,用亲昵的眼光望着鸽子。“阿黑也在。小个子也在。呀,这不是臭兵卫吗?看这边!你的主人回来喽!”其中一只鸽子叽咕叽咕地叫了。其他鸽子也跟着一齐叫了起来。“它们记得我呢,为我回来高兴着呢!”德治涨红着脸,开心地喊道。“鸽子也懂事啊!”阿功赞叹。“哪个是金太郎呢?”

  四郎手指的那只鸽子的确一副威武的模样。它不像其他鸽子那样东张西望,而是紧盯着一个地方。四郎给鸽子喂水喂食。鸽子们一齐开始啄食。“看好了!”四郎轻声说。

  金太郎转了转眼珠,然后哗地飞起,就像重物落下那样蛮横地飞来,落在了喂食的地方。它立刻啄了旁边的鸽子一下。被啄的鸽子稍稍躲开几步,还想接着吃食。于是,金太郎开始了进攻。它压到那只鸽子身上猛啄它的脖颈;又追上逃脱的鸽子,用喙子更加凶猛地攻击它。“这家伙真可恨!”看它这样欺压弱者,阿纯看不下去,说:“那是权太吧?”“嗯。被欺负的那个是权太。”四郎用竹棍伸进去,把金太郎往一边推。“权太快撑不住了。”德治担心地说。

  被赶到窝边的权太蜷着身体,蓬松着的羽毛失去了光泽。

  它乘隙又飞来喂食的地方,才刚刚啄食了一两口,立刻又遭到金太郎的袭击。

  “真可怜!”阿功皱起眉头。“阿德,这种鸽子,赶走算了!”阿纯说。“赶走吧。”四郎也说。“赶走、赶走!阿德。”芳吉和武男也这么说。德治不禁感到难以拒绝。德治答应了。四郎粗暴地驱赶金太郎,把它轰出了窝。金太郎高高飞上了天空。

  “蠢家伙,它高兴着呢。”四郎恨恨地说。

  鸽子窝里有一只鸽子咕咕地叫了。

  “那是金太郎的媳妇儿哎。” 四郎这么一说,大伙儿心里开始有点不是滋味。金太郎在垃圾站最高的一处屋顶上停了下来。

  “这家伙,缩头缩脑的。” 

  “大概吓坏了吧。” 

  还以为它过不了多久就会飞走,金太郎却一直待在那儿不动。这个出乎意料的事态让孩子们面面相觑。“简直就像在走廊上被罚站一样啊。” “你小子经常被罚站,一定很有同感吧。” 

  被阿功这么一说,武男有点不高兴地噘起了嘴。

  “别管了,别管了。”

  大伙儿想努力忘掉金太郎的事,在德治家里玩起了走象棋的游戏。就像约好了似的,谁都不去提金太郎的事,但眼光却时不时地往窗外瞟着。

  “我去小便一下就来。”四郎说。大伙儿都露出狐疑的眼色。“不就小个便嘛。”四郎噘嘴嘟囔道。

  四郎回来,游戏再次开始。但谁都没有专心在玩儿。

  “我也去小个便就来。”这次是阿功说。

  “我也去。”

  阿功和阿纯并排站着小便,眼睛却往屋顶上瞅。“你小子,没怎么尿出来呀。”阿纯被阿功说得脸上有点难堪。两人一齐回来了,互相还监视着对方。第三次小便的时候,德治终于忍不住说了:“太狡猾了吧,

  你们这些家伙?!”借着这势头,大伙儿哇地一声,争先恐后地冲到了外面。金太郎还停在屋顶上。一动不动地让风吹着。它落寞的样子几乎让孩子们觉得,那不是金太郎而是另外一只鸽子。四郎狠狠踹开一块石子。

  第二天,大伙儿都起了个大早。他们揉着还没睡醒的眼睛,看到金太郎还在屋顶上。孩子们放下心来吃早饭,然后上学去了。那天在学校,没有一个人能够静下心来学习。四郎被罚站

  走廊两次。阿功因为驴唇不对马嘴地回答了老师的提问,被大伙儿笑话。阿纯的算术测验考得比平常还要糟糕。武男打翻了午饭的牛奶瓶,挨了一顿骂。

  学校一放学,大伙儿一溜烟地跑了回来。孩子们祈祷着,但愿可怕的预感不要变成现实。回到垃圾站,他们急忙朝着屋顶上张望。金太郎不见了。孩子们大失所望。即便收回赶走金太郎的那句话,也已经来不及了。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人都到齐了。大伙儿都觉得这样的结

  果太对不起德治。鸽子会去的地方都跟德治问清楚了,把金太郎的特征都牢牢记在脑子里,大伙儿决定分头寻找。他们让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德治留在大本营,打算等找到了就联络德治。

  四点左右,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回来了,脸上被汗和泥弄得黑黢黢的。看他们不言不语没精打采的样子,就知道还没有结果。

  大伙儿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只有眼睛是亮的。

  “还有一处鸽子集中的地方。” 

  听德治一说,大伙儿急忙跳起来。

  “地方太近,让我给忘了。顺着运河走到海边,拐角的地方不是有个面粉厂吗?那里有个放小麦的筒仓,鸽子们最爱聚到那里去。金太郎肯定饿着肚子,没准儿是跑那里去了也说不定。” 

  孩子们都觉得有道理,几乎觉着只要去到那里就立刻能见到金太郎似的。他们撒腿就跑开了。

  要到运河边必须先出垃圾站的大门,再绕一个大圈子过来。然而性急的孩子顺着下水道,钻过捉到鼠大王的那个阴沟通道,轻松地抄了一条近路。

  钻出陶管,再爬上汽车厂的围墙。翻过围墙之后来到了检疫站的空地上,接下来的路就轻松了。

  孩子们终于可以开步走了。

  “金太郎这家伙,一定是生我们的气了。” 

  “它这是赌气离家出走呢。” 

  “它没准儿会自杀吧。” 

  “傻瓜,鸽子怎么会自杀!”“狗可是会的。我见过噢,被打狗的拖进箱子里,它就自己把舌头给咬断了。” 

  “咦?”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嚷嚷着来到海边。大海就像一片广阔的原野。夕阳正在给粼粼的波光染上一层朱红,波浪仿佛沉甸甸的稻穗摇曳在风中一般。它们无休止地躁动着,像是要对孩子们倾诉些什么。他们一时间看得入了迷。平常总是肮脏而灰暗的大海,今天怎么了?孩子们想,大概是老天爷在闹着玩儿吧。面粉厂的筒仓顶着天耸立着。孩子们再一次翻越围墙,朝着面粉厂仓库的方向靠近。

  “小心!可别让大叔发现了。”阿功提醒大伙儿。鸽子聚集在仓库的屋檐下。“天呐!”芳吉吃了一惊,不由得大喊。数不清的鸽子“咕咕,咕咕——”地叫着,警戒着这些突如其来的入侵者。“这得有多少只啊?”“得有一百只吧。” “我看有两百只!”

  孩子们低声交谈着。他们也知道,从里头找出一个金太郎终归是不可能的。即便如此,孩子们仍然热心地搜寻着。“站住!”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孩子们吓了一跳。受惊的鸽子们也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

  鸽子和孩子们都拼命地逃窜。鸽子即便被捉住,人家也不会告诉学校,可孩子们不行啊。在老师办公室里没完没了地挨训谁受得了呀!

  半道上芳吉摔倒了,阿功催促着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他哭哭啼啼地跑了起来,好不容易爬上了围墙,又被追来的门卫大叔狠狠骂了一顿。

  “胖子,不服气你就下来呀!”

  没人被捉住,但金太郎最终也没有找到。

  孩子们都蔫巴了。

  芳吉的膝盖流着血。

  “哭什么!不就擦破点儿皮吗?”阿功冲他吼。其实自己更想哭。来到填海造成的空地上,孩子们面朝大海坐下,感觉到微寒的海风吹过来。“你们看,那里!”

  朝着武男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近两百只鸽子成群结队地迅速回旋着,正向着西边的天空飞去。天空被落日染成血红色,鸽子在空中化为美丽的剪影。

  “吁——”阿纯大大地叹了口气。“这些家伙,哪儿都可以去,真好啊。”四郎羡慕地说。“我也好想去啊!”阿功很罕见地小声说。“这片大海的尽头是什么地方呢?一直往前,一直一直往前去,是地中海吧?不,应该是印度洋。应该是大西洋。真烦人!管它是哪里呢!”阿纯说。然后,他又小声嘟囔,“哪儿都行啊,我只想去宽阔的地方。” 

  “阿纯喜欢大海吗?”阿功问。

  阿纯点了点头,回想起《白鲸》的故事。捕鲸船的船长艾哈被一头名叫莫比·迪克的凶猛白鲸咬断了一条腿,他发誓要找白鲸报仇。艾哈船长是阿纯心目中的英雄。“我就喜欢勇敢的男子汉。大海能让人变勇敢。”阿纯说。

  大伙儿遥望着大海,一边回味着阿纯说的话。

  夕阳西下,映红了孩子们的面庞。

  不见大伙儿回去,德治担心地找来了。大家都觉得愧对德治。

  “没找到啊。阿德,实在对不住!”四郎歉疚地说。“没事儿!我不在乎的。”德治像是为了鼓励大伙儿,故意用开朗的声音答应着。孩子们就像去参加了一场葬礼刚回来似的,垂头丧气地回到垃圾站。

  明知只是奢望,大伙儿还是看了一眼屋顶。金太郎依然没有出现。它真的是下决心离家出走了,真傻呀,傻得不了解我们的心。这小子太傻了!孩子们在心里埋怨着。

  “阿德,快看!”四郎大叫。德治家的阳台上,孤零零地停着一个黑影。

  “是金太郎呀!”

  大伙儿哇哇叫着跑过去。因为担心吓到鸽子,只让德治轻轻地爬上阳台。德治刚把窝门打开,金太郎刷地一声,轻盈地飞进了鸽子窝。德治朝着等在下面的四郎他们大喊:“金太郎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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