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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2)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2月21日 10:53  《阅读前线》 

  2

  陈伟的爸爸五十出头,以前的邻居们都叫他老陈,从记事起爸爸就在街边摆了个肉摊,这是个辛苦活,每天要早早起来到肉联公司起肉,然后拉回来再在肉摊上把肉分割好,一天到晚的都要呆在那里,就这样忙碌下来却赚不到什么钱,因此陈伟家总是在为温饱忙碌。那个时候,陈伟放学之后最爱做的就是呆在爸爸肉摊边上,看着那些放在案板上的大块大块的肉咽口水,他用羡慕的目光看着来买肉的人,这其中就有小行的爸爸妈妈,想到那个已经深埋在记忆深处的男孩,陈伟的心莫名的跳了一下,陈伟和小行是同学,他常常去小行家里玩,有时在吃饭时他能看到小行吃着香喷喷的肉,这让陈伟偷偷咽了不少的口水。

  小学三年级时,小行死于一种莫明其妙的病症。很长时间陈伟都因为失去小行这个朋友而难过,不过后来小行的哥哥赵飞和他成了好朋友。

  赵飞比陈伟大三岁,在陈伟模糊的记忆里赵飞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男孩,他从不介入陈伟与小行之中,好多次在上学路上陈伟遇到赵飞时,赵飞都看也不看他一眼毫无表情地走开了。不过在小行去世三个月后的一天,陈伟走出校门时看到赵飞站在那里,就在陈伟从他身边经过时,赵飞意外地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肩膀,非常亲热地和他一起走回了家,渐渐地两个人成了好朋友,不过他们都闭口不提小行,仿佛那个男孩从来都不存在似的。

  赵飞细长的身材象一根竹竿,这样和陈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陈伟虽然从小都在营养短缺中度过,但是却长得五大三粗的,个头也比赵飞高了足有半头。赵飞的学习非常好,他考入了一所全国知名的医学院,这也影响到了陈伟,他从高二开始努力学习,结果出人意料的考上了大学。赵飞告诉陈伟他最大的愿望是做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不过毕业时,赵飞却回到第五医院做了一名医生,他放弃了学校安排的一所知名医院,为此赵飞和他爸爸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不过最终没人能改变他的决定。

  第五医院是一家非常普通的医院,这里离陈伟家非常近。那天爸爸出事后,匆忙中送到第五医院,幸好赵飞在那里,他前前后后的忙碌,帮助解决了很多问题。

  爸爸是在妈妈去世十五个月后出事的,那天陈伟原本单位里有事,他打电话回家想告诉爸爸要他不要等自己吃饭了,但是电话接通后却长时间没人接听,放下电话后陈伟就心神不宁起来,最后他决定回家看看,果然到家后他发现爸爸躺在卫生间昏迷不醒。爸爸在重症监护室里呆了三天,尽管现在已经转危为安,但让陈伟不安的是,爸爸晕倒的原因一直查找不到。

  凌晨四点,陈伟被铃声惊醒,他打开手机立刻传来急促地叫声:“哥,快来!”他一下清醒了,这是小芙的声音,爸爸肯定出事了!陈伟勿忙地冲出家门,临出门前他下意识地向镜子瞄了一眼,他担心那里又出现一块紫色。

  陈伟浑身湿透的赶到医院时,病房里正一片忙碌,护士们正把一些器械推出来,他冲到床边看到爸爸闭着眼睛,看样子是刚刚睡着的样子,他悬着的心这才放稍稍放了下来。小芙坐在床边,他看到赵飞站在一边,他瘦长的身子裹在白大褂里,他是今晚的值班医生。

  陈伟过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想说几句安慰她的话,这时赵飞拉了他一下,用眼神示意他出去一下。他们一前一后来到走廊的另一头,赵飞一字一句的说:“我看有些不大对劲。”陈伟不解的看着赵飞,他搞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赵飞并不看陈伟,他盯着走廊尽头的阴影说:“你注意到了没?伯父仿佛是受了惊吓!半小时前我正在值班室里,突然听到了小妹的尖叫声,赶紧跑过来时,看到伯父在床上不住的抖动着,眼睛闪着惊恐的目光!”

  陈伟的心不由抖动了一下,想到镜子上那块紫色,他感觉正被带入一个完全被恐惧笼罩的黑暗之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陈伟向赵飞投去了征询的目光,赵飞却没有再说下去,他只是拍了拍陈伟的肩膀,要他在爸爸身边多呆些时间。

  陈伟一回到病房小芙就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他看到小芙的眼里闪出来的恐惧,原来凌晨三点半时,小芙去了一趟洗手间,这时整个病区悄悄地没有一点声音,就在她刚刚跨出洗手间时,透过走廊昏暗的灯光,她猛地发现从爸爸病房里闪出了一个黑影!小芙以为自己看错了,那个黑影一闪就不见了,不过她还是加快脚步回到了病房里,病房里的情景让她尖叫了起来!她看到爸爸缩成一团不停地打颤,她冲过去想要扶住爸爸,可是爸爸却拼命地挣扎,嘴里还大叫着什么,赵飞哥及护士听到尖叫冲进了病房,在注射了一针安定后爸爸才平静了下来,谁也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不过,爸爸睡着后在他的左脸上有一团紫色,也许是抢救时染上去的吧。

  陈伟一直沉默的听着,他在心里想着刚刚赵飞的话,这时小芙不经意的一句话让他几乎跳了起来,紫色?!当爸爸注射了安定睡着了之后,小芙在他的左脸上发现了一沱紫色!陈伟感觉到自己的腿在微微抖动,但他却没有办法表露出来,他只是猜测着说是不是急救时染上去的?但是陈伟意识到这纠缠了他十几年的神奇的紫色的出现绝非偶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爸爸再也没有出现过异常情况,身体在一天天的康复,但是从那天起陈伟整天都呆在病房里,他害怕再出现什么意外。有一个疑问一直盘绕在陈伟心里,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团紫色,他几次都想询问一下,但看着爸爸弱不禁风的样子,他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陈伟一家是一年前搬到这里的,离开那栋居住了几十年的房子,是为了让爸爸摆脱妈妈去世的阴影,可是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后来还是赵飞介绍了这栋楼。这是一栋陈旧的楼房,一共三层,他家在二楼,整栋楼几乎见不到一个人影,楼道里飘荡着一股腐烂的气味。

  从医院回来一个星期了,爸爸的身体在渐渐康复,已经能自己在屋子里走动了,让陈伟感到不安的紫色也没有再出现,他想也许从此太平了吧,但是陈伟想错了,恐怖在继续着。

  这天陈伟单位没什么事,他就提前回来了,整栋旧楼都非常安静,自从搬到这里不久陈伟就开始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总有一种被偷窥的感觉,逾是接近自己家这种感觉就越强烈,可是谁会偷窥自己呢?整个单元里好象只住着陈伟一家,他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对门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打开过,那里好像没有住人。不过前一段有天半夜,陈伟从梦中醒来时,他听到了对门的房间里有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为这他好长时间没有再睡着,但后来什么声音都没有了。陈伟想等妹妹大学毕业后就买新房从这里搬走,走上楼梯时他听到二楼有掏钥匙的声音,是妹妹回来了?可是现在这个时间她应该呆在学校里,陈伟下意识的加快的脚步,转过楼梯,他看到一个人站在阴影里,他的心抽搐了一下,不过他马上长出了一口气,他看清那是赵飞。

  “我来看看伯父”赵飞说。

  这天是老陈从医院回来第十天,吃过晚饭不久老陈就到卫生间冲澡了,陈伟则歪在沙发上看一场足球赛,这是巴西队和阿根廷的美洲杯比赛,陈伟是巴西队的铁杆球迷,不过他却在想着另一件事,这是下午小芙告诉他的,小芙今天没课就从学校回来照看爸爸了,下午一家人一起吃了晚饭,吃完饭小芙就去厨房收拾去了,陈伟也跟着进来了,他想和妹妹说几句话,要她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不要担心爸爸。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小芙就先开口了。

  “哥,今天我来时遇到了一个人。”小芙说这话时闪过的不安的神情全被陈伟看到了,他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小芙继续说下去。

  “上午我从学校回来,天有些阴,楼道里黑洞洞的,走上楼梯我听到二楼有脚步声,我还以为是你在家呢,转过楼梯我看到下来一个人,这个人太奇怪了,大白天竟然裹着一件黑色的雨衣,而且还戴着雨帽!他低着头从我身边走过时,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我看到黑色的雨帽下面一只宽大的医用白色口罩及黑色墨镜!这太恐怖了,我再也不敢看下去了,我加快脚步向二楼跑去,打开门就冲了进去,把门紧紧关上后好半天心还跳个不停。”

  小芙一口气说完,然后她长长吐了一口气,看得出来她内心充满了恐惧,陈伟心里也不平静,但是他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他拍拍妹妹的肩膀说:“没关系,也许这个人是来找人的,穿成这样,也许他是个患者什么的。”送走小妹后陈伟就一直在脑子里想那个穿着雨衣的家伙是什么人呢?他是来干什么的?陈伟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陈伟迷迷糊糊听到一声凄惨的叫声,他努力睁开眼发现眼前一片刺眼的白色,他看清那是电视屏幕上的雪花点,足球赛早没了踪影,自己怎么睡着了?这时他看到了从走廊里透过的卫生间的灯光,他的头嗡的一声响,爸爸!陈伟飞快地冲过去,门虚掩着,他一把推开门,看到爸爸一动不动地侧躺在地上!他急忙弯下腰伸手抱起爸爸的身体,就在他从地上把爸爸抱起时,他一下子僵住了,他看到了爸爸左侧脸颊上全是刺眼的紫色!陈伟哆嗦了一下,险些把爸爸从手里滑落到地上,这时他发现地板上全是紫色的水迹!

  陈伟大口喘着气,他的内心里充满了恐怖,但他只有咬紧牙关坚持着,他手里还抱着爸爸,他终于把爸爸抱到了床上,这时老陈也醒了过来,让陈伟不解的是爸爸好象是睡了一觉,一点异常的表现也没有,腿上倒是擦伤了两处,不过也没什么大碍,这让陈伟激烈的心跳多少平静了些,看着爸爸平静的样子,他没有敢提起刚刚那惊人的一幕。他安置好爸爸,来到卫生间用清水把地上的紫色冲洗干净。

  看着紫色随着水迹慢慢消失在下水道里,陈伟的心砰砰跳起来:这些紫色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自己听到爸爸凄惨的叫声,而爸爸却那么平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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