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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这个冬天似乎有些异常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10月01日 10:28  《狼王》 

  这个冬天似乎有些异常,大雪和北风迟迟不见停。

  从前,初冬连绵的大雪过后,雅利安都会进入一段相对稳定的时期。每天的样子都差不多,很少下雪,天不阴不晴的,太阳在云彩缝里钻来钻去,吝啬地放出微弱的光。积雪冻出厚厚的硬壳,踩在上面也不会塌陷。

  安宁河冰封了。

  蜿蜒的安宁河是雅利安所有生命的母亲。它起源自西北山脉深处,由无数条深山雪水融化成的溪流在草原上集合,注入远古冰川时期形成的河道,化做波澜壮阔的安宁河。奔流的河水充盈着草原上的大小支流,滋养了两岸肥沃的黑土地,孕育出草原水草丰美的蓬勃生机。但是现在,安宁河睡去了,宽阔的河道里结着厚厚的冰,积雪落在它身上,覆盖了昔日的波光粼粼。

  驯鹿覆着毛的厚蹄子缓缓踏过安宁河凝固的身体,离开北草原,也离开了古北山狼群的掠食范围。这些饱受折磨的旅行者们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往常每到这个时候,成群的白臀鹿就会从山里出来,到草原上采食丰厚的雪下植物,顺便也替代渡河的驯鹿成为古北山狼群的主食。

  白臀鹿是山林兽,个头比驯鹿还要大,浑身的腱子肉是狼最喜欢的美味之一,但是追起来也最费力气。白臀鹿跑得太快了,对雅利安山林地又太熟悉,狼群经常是撵过了两三个山头之后筋疲力尽眼睁睁地看鹿群跑远。因此,狼群猎白臀鹿,只能靠黑夜里的突袭。

  但是这个冬天,白臀鹿群一直没有出现。不只是白臀鹿,一场一场的大雪把雪兔、金头鹿、麂子这些小型动物都刮进了山林里,整个北草原变得空荡荡的。

  古北山狼群陷入了猎荒。

  忠诚的冈萨们便开始担负起养活族群的工作。它们分成几组,轮流外出去很远的地方狩猎,每隔两三天才回来一次,但是总能带一些肉回来。有时是一两只麂子或者金头鹿,运气差的时候只有几只雪兔或者松鸡。这些远远不够一个大族群的消耗。

  实在一无所获的时候,狼群就去断崖下挖一些肉回来吐给幼狼们吃。成狼们则能忍就忍。虽然悬崖下埋藏的食物可以维持到春季雪融,但为了对付开春的春荒,这些活命的口粮不能滥用。

  狼群知道,肉都在山林里,但是这个季节,山林里到处是危险。

  冬季的峨岚山区,尤其在冰裂谷一带,是“巨齿猛兽”们的猎食场——云獍、斑纹獆、鬃背巨齿兽。这些冰河时期遗留下来的远古猛兽们拥有着庞大的身躯和锋利的巨齿,它们习惯深居简出,独来独往。平日里深藏在高山雪线之上,只在深冬山顶猎物资源枯竭的时候才会下山猎食。

  它们每一只都是顶尖猎杀者,它们或者盘踞在高大的黑松和云杉树上,或者潜伏在黑暗幽深的灌木丛、洞穴中,不发一声地静静守候。当毫无知觉的猎物渐渐靠近时,它们会以闪电般的速度蹿出来,将毫无防备的猎物压在身下,锋利的长牙在顷刻间结束猎物的性命。然后叼起猎物,迅速消失在浓密的枝杈中。

  无论是身形、速度、力量,它们都要比狼强大数倍。单只的狼遇上它们很容易性命不保,即便是狼群,如果不慎闯入了它们的猎食场,也会受到猛烈的攻击。

  狼群挨饿,柯勒的日子更不好过。它只能捡一些别的幼狼不吃的肋骨、耳朵之类的东西充饥。自从受了那次惊吓之后,柯勒没再敢跟着狼群出谷狩猎,它总是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不敢靠近任何一只狼,生怕再次遭到伤害。然而,它孤僻不合群的性格,很快便让它成为了众狼集体欺负的对象。死亡已不再是笼罩心头的阴影,它要面对的,是另一种比死亡更折磨的局面。

  呼啸一夜的北风停了,山坳里出现了难得的安谧祥和。

  柯勒睁开眼睛,白亮的阳光立刻洒进了它冰蓝色的眸子里,刺得它眯起眼睛。在雪地里酣睡一夜,连鼻子上都挂满了冰碴儿,柯勒伸出舌头去舔,结果却弄得又麻又痒,它忍不住连打了两个喷嚏。身边的黑色小公狼苏拉大约是正做什么好梦,被突如其来的喷嚏吓了一个哆嗦,睁开眼看见是柯勒,发出一声不满的哼唧,耸动了一下身体又继续埋头睡过去。

  柯勒抖擞着身子从栖身的雪窝里站起来,阳光照在身上,它感到一阵温暖。弓起身子伸个懒腰之后,柯勒深吸一口早上的空气,看样子这是不错的一天。

  日子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柯勒已经在狼群中待了大半个冬季。虽然经常食不果腹,它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在雅利安,每个冬天,总会有近一半的幼狼被寒冷饥饿夺去生命,柯勒的确是个幸运儿。

  尽管,它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幸运。

  向南的阳山坡下,狼群紧密地挨挤成一堆睡着觉,毛茸茸的巨大身躯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末子,看起来像一个个凸起的土丘。白雪覆盖的山坡顶上,三两只狼头若隐若现,它们是狼王的卫士,卡斯梅休息的时候它们必须时刻保持警醒。

  不过,今天似乎有些不同,柯勒环视四周,并没有看到卡斯梅的身影,只有狼后米兰独自静卧在山坳里。除了狩猎时,狼王和狼后夫妇总是形影不离,今天是怎么了?

  又有几只狼被太阳晒得醒了过来。它们从躺了一夜的雪窝子里站起来,打着呵欠,前倨后恭伸着懒腰,舒展筋骨,蜷曲了一夜的骨节咯吱咯吱作响。丰厚的狼毛一丛丛地奓起,抖掉沾在毛间的雪末子,好像下了一场小雪。半大的幼狼们又开始它们的游戏,一只小鹿蹄子成了这次游戏的道具,幼狼们为此争抢着,打斗,翻滚,你追我赶,发出稚嫩的叫声,热闹至极。这些靠着成狼喂养成长的狼崽子们此刻很幸福,它们还不懂得生活的艰辛,它们还没有区分等级高低,它们还是无忧无虑的一群。

  柯勒远远地躲在一边,用后爪搔着自己后脑勺的毛,看着幼狼们的游戏。爱玩是狼的天性,不分年长年幼,柯勒并非不想玩耍,实际上它与这些幼狼一样,都处在一生中最活泼顽皮,充满好奇的阶段。看到幼狼们玩耍,柯勒的尾巴忍不住也跟着晃来晃去,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都在不安分地跳动着。

  但是它却不能过去。

  它知道只要自己一靠近,这些幼狼马上就会停止游戏,接下来它们会一起来追它,咬它,直到它忍受不了逃开为止。一次又一次的教训已经让柯勒明白,它们永远也不会接纳它。因为它们是狼王卡斯梅的子女,而自己是个外来的、不受欢迎的幼狼。从加入狼群的第一天起,柯勒就注定了它的悲哀角色。

  虽然卡斯梅允许了柯勒加入族群,但狼群中的每一个成员都对柯勒表现出了毫不掩饰的蔑视和排斥。

  在崇尚实力的狼群眼里,柯勒身材瘦弱,性格孤僻,总是夹着尾巴躲在一边瑟瑟发抖,怎么看都是个不入流的角色。最重要的是,由于幼儿时期缺乏教导,柯勒连一些最基本的狼群之间的交流语言都不懂,这使得它没办法融入到族群当中。不仅如此,在族群里还有几双仇恨的眼睛在随时注视着它,桑卡兄弟仍然对它怀恨在心,随时想着要它的命。重重压力下,柯勒只能躲闪、忍让、求饶,任何一只狼都可以随便欺负它,它成了狼群中的“老幺”。

  老幺,这是每一个狼群里都会存在的角色。一个可怜的角色。

  狼群是靠着森严的等级制度维系起来的团体,即使在同一个阵营当中,也有不同的等级排名。

  更高的地位,代表了更多的肉。

  每一只狼,不论是冈萨还是莽古,都会通过各种方式向狼王、向同伴证明自己的能力,积极为自己谋取地位。而那些懦弱的、能力低下的、没有办法晋级上位的狼,就会遭到同伴的不断排挤踩踏。总有一只狼会沦为整个族群最底端、最末位,成为所有成员欺压的对象,那就是老幺。

  这是一种柯勒从未经历过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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