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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好天气没持续多久(3)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10月01日 10:35  《狼王》 

  麦琪又叫了一声,声音提高了一倍,桑卡已经听不见了,它正准备蹿下沟壑,麦琪猛地高高跃起,一下子蹿到桑卡背上,壮实的身躯顿时压住了桑卡,一张利口像老鹰叼兔子似的噙住了桑卡的后颈。

  桑卡一声哀叫,身体立时便软了下来,高涨的气焰一下子烟消云散,奓起的狼毛无力地趴倒下来。它低顺着耳朵,夹紧了尾巴小声求饶。麦琪却不放口,它稳稳地骑跨在它身上,烟灰色的尾巴高高扬起,双目如电,怒吼着重重谴责桑卡的自作主张,身后的两只狼见此情景也早吓得匍匐在地半步也不敢动。

  僵持了片刻,看到桑卡真的服软了,麦琪这才松开了口,从桑卡身上站起来。得以解脱的桑卡连忙夹紧了尾巴连滚带爬地躲到了一旁,再不敢越前一步。麦琪不仅是卡斯梅的长女,它更是狼群的主力阵营——“冈萨”中的领军角色,它在族群中的地位仅次于狼王狼后,桑卡就是再长一百个胆,也不敢与它抗衡。

  教训完桑卡,麦琪昂首举步前行,再也没看柯勒一眼。三只狼灰溜溜地跟在它身后依次越过沟壑,与柯勒几乎是擦身而过。柯勒警惕地随之转动身体,始终把狼头朝向对方,双眼紧紧盯着桑卡,生怕它突然发难。然而桑卡已不敢再造次,它只是心有不甘地瞪了柯勒一眼,便扭头跟着麦琪离去。

  柯勒站在原地注视着四只狼渐渐远去,直到它们慢慢地又变成四个灰色的小点,它才动身,发足急奔追随它们的身影而去。

  北风越吹越猛烈,夕阳终于被赶得落入了西面的群山之中,只留下西边天空一片血色的晚霞,红光映着白雪,雪原上呈现出一派瑰丽的缤纷景象。

  柯勒顾不上欣赏这雪原落日的美景,它全副精神都用来跟踪前方的目标。四只狼一溜向南,朝着雪原深处奔跑,柯勒不敢追得太急,始终与它们保持一段距离。但是机警的麦琪一连几次驻足回头,它早就看见了柯勒,不知为什么,却没有撵走它,就任由柯勒这么远远地跟着。

  短暂的晚霞过后,白色的雪原立时化做一片黯淡的幽蓝。

  草原上的雪坡变得模糊不清,重叠成一片,再分不出远近。四只狼的足迹仿佛没有尽头地向前延伸,柯勒跟着足迹上坡、下坡,跨过干枯的河沟,绕过赤柳沙棘密布的矮树丛。连日的北风把大量的积雪刮到了南边,越往前走,雪便越发深起来。柯勒的身体还未复原,此刻已是疲惫不堪,渐渐拉不开步子了。可是四只狼奔跑的速度却丝毫不见迟缓,很显然,它们是翻山越岭的行家,柯勒与它们的距离越拉越长。眼睁睁见着四只狼消失在前方一片短松林中。

  柯勒心里急得发慌,风这么猛,雪地里的足迹要不了一会儿就会消失,万一再次迷路,它会死在这个雪原上。然而急也无济于事,力气越来越不够用,柯勒越跑越慢。好容易穿过了松林,却赫然发现狼迹已经消失了。

  柯勒抬起头极目远眺,却见南方暗蓝的天幕下出现了一抹狭长黝黑的阴影,似乎是一条狭长的山脉。柯勒很奇怪,转了大半天难道又回到山区了不成?但是四只狼消失之前的确是向那个方向奔去的。

  追到近前,原来是一群连成片的小山,黑暗里看去真的如同遥远山脉的群峰一般。柯勒稳住心慌,仔细打量着山丘思考片刻,放弃了径直上山的打算,而是贴着山脚向南跑去,跑不多远,一条狭窄隐秘的小道跃然出现在眼前。柯勒心中一阵狂喜,它放慢步子,悄悄进入小径。

  小径里安谧无风,起先很窄,越往里走越开阔,里面竟是一片山坳。三面环山,地势低洼,温暖无风,走不多远,柯勒突然停住了脚步。它不敢再继续靠前了,前方幽暗泛着蓝光的雪地里伏着一大片黑色、灰色、褐色的小点。

  狼群!是狼群!柯勒既兴奋,又紧张,终于找到它们了!

  狼的数量比先前见到的还要多好几倍,柯勒根本看不清有多少只,这些狼三五成伙地挤在一起互相取暖,卧在山坡和谷底的雪地里睡觉,看起来十分慵懒安静。柯勒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仅仅睡在最外围的一两只狼抬起头来看了看柯勒,便回身埋头继续睡了。

  眼下是冬季,保存体力才是狼群最重要的事情,它们根本不会为落单的柯勒浪费力气。

  不受注意的柯勒怯怯地站在原地半天不敢动弹。它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狼群,并未发现桑卡三兄弟的身影。但它还是不敢太靠近狼群。它在谷口徘徊了半天,找了一处又窄又小的岩石裂缝,缩着身子钻了进去,蜷曲成一团,躺了下来。

  柯勒的目的地就是这一群狼。

  狼是群居动物,结群是狼赖以与恶劣生存环境抗争的唯一途径。柯勒虽然年幼,毫无经验,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与同类相处,但是对群体生活的渴望却是它本能的需要,是从娘胎里就带着,如同饿了要吃肉一样,是天性。自从看见狼群的那一刻起它就明白了,自己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加入到它们当中,成为它们的一员。

  奔波了整整一天,柯勒实在太累了,很快便昏昏睡去。

  它不会想到,此刻,死对头桑卡就在它头顶上方不远处。

  古北山是一片奇特的小山子,它不属于峨岚山的任何余脉,好像从平地里钻出来的一样,孤独地矗立在北草原深处。安宁河的一条支流——古北河蜿蜒流过它身边,由于山势平缓,又有充沛的水源,使得卡斯梅在当初选择安家地点的时候一眼便相中了这里。

  但古北山还有另一个最为奇特的地方。

  在古北山西岗子上,耸立着一片奇特的“白石林”。

  一根根雪白的巨石,粗大的根基深埋在地下,尖尖的顶端直插向苍穹,好像一棵棵覆满白雪的巨松挺立在山岗上。它们与峨岚山的黑色岩石截然不同。雅利安的居民谁也不知道这些白色巨石从何而来。也许是远古时期某些巨大植物的遗骸?又或者是天上掉下来的流星?似乎从万古之初这些巨大的白石头便已经矗立在这里了,仿佛与这片大陆的寿命一样长久。

  卡斯梅选择在古北山安家,或许也有这片巨石的原因。不知道为什么,卡斯梅只是模糊地觉得,这奇异的石头能给自己带来好运气。

  此刻,白石林脚下,卡斯梅一家正在庆贺数日来的第一次团聚。狼王卡斯梅、狼后米兰以及它们的一群子女麦琪以及桑卡三兄弟,还有三只春末刚出生的跟柯勒一样大的幼狼。

  狼是最尊崇实力的动物,它们崇拜强者,只向比自己更强的狼低头,竞争上位是它们的天性,在狼群中经常有为了等级地位而发生的争斗,成员的数目越大,争斗就越难以控制。要压制住狼群的斗性,令每一只狼俯首帖耳,彼此团结,把力量和智慧都集结到一处,成为一个强大优秀的掠食者集团,非绝顶的智慧与勇气所不能。因此,没有一个威震群雄的狼王,就不能形成一个庞大的狼群。

  卡斯梅就是这样一个王者。

  古北山狼群占领着雅利安宽阔的北草原,西起冰裂谷,东至安宁河谷,广阔的山林峡谷草原河坡都是狼王卡斯梅的领地。它拥有数量众多、实力强大的狼群,它的队伍横扫草原所向披靡;它令所有动物闻风丧胆,令所有狼群都肃然起敬;但是此刻,威风凛凛的卡斯梅却像一个普通父亲那样,露出温和慈爱的面目,接受着外出归家的儿女们亲昵的问候。

  几个成年的孩子躺在父亲身前,尾巴噼里啪啦地拍打着雪地,打着滚儿,翻着肚子,露出白色的腹毛,喉咙里发出像幼崽一样奶声奶气的呢喃。麦琪更是挤在最前面,撒娇地把头埋在父亲的胸膛间拱来拱去,撒欢儿地摇着尾巴,仰起脸舔着父亲的面颊。不管在狼群中有多么的威风高傲,但在父亲面前,麦琪永远都是一个喜欢撒娇的可爱女儿。

  卡斯梅轻摇着尾巴,热情地回应着女儿的亲吻,目光中露出幸福和温情,这是它最深爱的女儿,它像珍宝一样看待它,像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它。

  狼后米兰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过来,三只活泼的幼狼紧随其后。米兰的身材比麦琪大了一圈,烟灰色的长毛也更加浓密美丽。儿女们也立刻掉过头来同样摇尾屈膝亲昵而温顺地向母亲问候。米兰用宽厚的嘴巴舔舐着麦琪耳后柔顺的毛发。

  几只狼崽子可不顾什么礼仪辈分,它们一来就开始顽皮地抓咬着哥哥们的尾巴,毛茸茸的爪子用力拍打着哥哥的脑袋,没大没小地疯闹一气。喜欢幼崽是所有狼的天性,就连脾气恶劣的桑卡面对弟弟们的胡闹也耐着性忍受下来,库拉和丹漠则干脆和幼狼们滚成了一团,在雪地里翻来翻去。

  这是家庭,也是王国,是父母儿女,也是国王与臣民,它们靠着森严的等级制度维护群体安定,又以亲密的感情保持着家族的团结。

  这就是狼群,雅利安最具优势的动物,位居食物链顶端傲视草原的伟大种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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