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靓蓝底、两条金龙护持,四根敦实而古朴的石柱支起一面高大的牌坊。“好吃佬街”——匾额上几个跳脱的大红字,居高临下,傲视街口。
字迹的风格和牌坊明显不合,显然是后人添加上去的。
这条街从头到尾,空气中时刻都飘荡着一波波的香味,它被誉为灰熊市永不闭市的美食长街。然而,在古时候,这里却是用来输送兵马粮草的栈道。
街面是清一色的青石板铺地,十分少有的开阔。由于天长日久,再加上人流密集似蚂蚁搬家,石面被不停地磨蹭,于是变得圆润放亮,好似涂抹上了一层油。
站在街的北口,就可眺望到麻糖湾。
遇到晴好天时,弯弯的碧水边上,家家户户都会支起簸箕,赶制香甜软糯的麻糖。这时,游人也会结伴成对地过来观赏购买,叫买的、叫卖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街向南的一头直通向玲珑河。河岸边,柳树婆娑成行。
在街的两旁,挨肩抵背的,是一溜风尘仆仆、却又别具韵味的老宅大院。
乐小果斜挎了大号的蓝底碎花布包,正对着一面淡灰砖墙,活像一只正在吃食的大白鹅。
布包的拉链上,吊挂着毛茸茸的小熊玩偶,伴随着乐小果吃东西的动作,在摇摇晃晃。
乐小果弯起长长的脖子,紧盯着八仙桌上一只光洁的白瓷盘子,埋头痛吃。时不时地用青花小勺捞起几坨冰凉剔透的冰粉,瞧上两眼,再嘟起嘴巴,“哧溜”一下吸入嘴中。
盘子很快就见了底。乐小果咂巴两下嘴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她抬起脑袋,扭动着脖子四下张望。
“砰、砰、砰”,接二连三,有什么东西砸落在木板上。
乐小果好奇心大起,脖子扭得快要打结了,却无法瞧见,只得换了一个方向看。
“噢,原来是三大炮。”
花蕾用一只眼睛斜瞅小果,勺尖挑起一块白白嫩嫩的豆腐脑,放入了大嘴中。嘴巴嚅动着,心里却在谩骂:“瞧这贪吃鬼,一副急吼吼的傻吃相,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坏了,这家伙又发现什么好吃的了?倒霉,又要出血啦!”
这会儿,乐小果已经蹦蹦跳跳地来到街的对面。
一尊桐油鲜亮的仿古炮架停放在街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在原该安放炮管的位置上,却搁上了一块带挡板的案板。
案板上面,齐整地摆放着几块香软的三大炮。一位面庞白净、身宽体胖的中年小贩正在案前忙碌着。
乐小果上前,抓起一块就要离开。
“哎,小丫头,你还没付钱哪!”
乐小果定住,模仿奥杰塔公主,原地打了一个优雅的旋儿,回身一指花蕾。
她故意拉高了调门,用上半条街都能听得见的声音嚷道:“嘻嘻,放心吧,老伯,她会过来付钱的。”
花蕾无奈,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哼!”乐小果歪嘴斜肩,与花蕾擦肩而过时,故意不搭理她。
“谁叫你坏的,好梦让你赶跑了不算,还胆敢趁机戏耍,看我不好好摆弄摆弄你。你不尝尝苦头,就不知道大王在谁手里啦。”
乐小果心里余怨未消,一屁股塌落在方凳上,张口就咬下一块三大炮。她用力咀嚼着,似乎嘴里并非香软的糯糕,而是长得肥嘟嘟、让人又爱又恨的花蕾。
“嘿!贪吃鬼,别只顾埋头啄虫子啦,猜我听到什么了?”花蕾转了回来。
“又来,又来,不要听,不要听。”乐小果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不听算了。”花蕾撅起了嘴巴,无趣地转到桌子的另一边。
“真不想听吗?是那件奇怪的事情哦……”
花蕾屁股落定,嘴却没落下。
乐小果的好奇心又被激起,她缓缓地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花蕾的大脸盘子,探询道:“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花蕾这时却不言语了。
“好你个坏家伙,拿我开心是不?”乐小果亮出牙齿,紧扣嘴唇,忽然站起,伸手照定花蕾的胳肢窝狠狠地一戳,“我叫你坏,我叫你坏,看你说不说,看你说不说。”
花蕾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来这一手,嘻嘻哈哈地避过。
乐小果偏不罢休,继续攻打。
“好了好了,我投降,我投降。”花蕾喘息了两下,“我说,我说。”于是,啰啰唆唆抖落下来一大串闲言碎语,“就刚才,我去付钱的那一会儿,两个大妈在背后嘀嘀咕咕的,我就竖起耳朵听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犀牛坡你该知道吧,那上头有一幢老房子,这你也听到过的,是吧?据说,那里面有怪物出没呢。呜呜……好怕怕喔……”
“得了吧,这你也相信啊,骗小孩的。”乐小果生生打断。
“好多人都相信呢。”花蕾撇了撇嘴,“现在……那儿没人敢去了。就你,天不怕地不怕的,要不要试试看?”
“试就试,谁怕谁啊,能有多厉害的怪物?看我抓了来当宠物养。”乐小果捏紧两只小拳头,反手往腰上一叉。
“对了,我们一块儿去,你也别想溜了,要死大家一起死。”乐小果一脸坏笑。
花蕾狂晕,击打额头感叹:“啊!神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让我撞上这么爱耍赖皮的家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