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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的灰烬(3)

  丽贝卡疲倦地从后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用颤抖的手指脱下她心爱的粉色裙子。她的手绢已经在刚才被揉成了一团,在解开裙子背部的纽扣时,她小心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以防泪水滴到这条花了沉重代价才穿上的裙子上。她细心地把裙子抚平整,把她放进柜子里,看着这条漂亮的裙子,她又为她的生活抽泣起来。那支枯萎的玫瑰花掉在了地板上。丽贝卡悲哀地看着它,自言自语:“这多像我这一天啊!”此时,没有比这支曾经无比美丽随后又凋谢的玫瑰更符合丽贝卡今天的遭遇了,她捡起这支枯萎的玫瑰花,把它和裙子放到一起,就好像她埋葬这充满悲伤回忆的一天似的。这是孩子诗意的本能,也带着一点女性的多愁善感。

  她把头发又梳成平时的两条辫子,脱下她最好的鞋(幸亏米兰达姨妈没有注意到)。此时,她心里下了决心,她要离开这幢砖房,回到农场去。她想妈妈也许会难过,但是她可以帮助妈妈做家务,然后让汉娜来利佛保罗。“我希望她能喜欢这里!”她心里突然涌上一丝报复的念头。她坐在窗前,看着雨水打到窗户上,又形成一条条线流下来,在心里试图好好计划一下如何逃离利佛保罗。然而她又忍不住想到了今天这快乐的一天。今天早晨是多么美好啊,她坐在教室窗前欣赏窗外美丽的日出。上午也是令人激动的,迪尔伯恩小姐表扬了她为辛普森双胞胎设计的朗诵,还让她荣幸地装饰黑板,随后整个学校都在为她鼓掌!下午更是让人兴奋,爱玛说她“就像图画中那样美丽”,他们所有同学的表演也都大获成功。今天多么美好啊!

  她又回忆起了她和爱玛表演的对话,那是多么成功啊!她们把用树枝盖上的壁炉当做长满青苔的河岸,而爱玛所扮演的乡村女孩坐在那里牧羊。爱玛这个角色扮演得很好,因为她不需要背诵很多对话。她又是多么慷慨地把她的石榴色戒指借给扮演城市女孩的丽贝卡!当她拿着漂亮的阳伞、戴着美丽的戒指走近牧羊女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曾想米兰达姨妈看到这个从农场里来的孩子在学校里如此成功地表演一定会很高兴,但这是不可能的,她根本没有希望去取悦米兰达姨妈,不论用什么方式。想到米兰达姨妈,她决定明天就搭科比先生的马车去枫林,然后再从安表姐家里回到太阳溪农场。但转念一想,两个姨妈都不会让她回去的。最好现在她就溜出去,然后看看她是否可以在科比先生家住一晚上,这样第二天早饭前她就可以上路了。

  丽贝卡没有多加考虑,她一向就很冲动,于是她穿上她来时的旧衣服,戴上帽子,把她的睡衣、梳子、牙刷都包在小包裹里,轻轻地扔到了窗外。她住在二楼,但窗户离地面很低,跳下去并不很危险——即使危险,丽贝卡此时也不会改变决心。曾经上房顶修理水槽的人在从窗户到后门廊的地面之间的墙壁上钉了一块木板。丽贝卡侧耳听了听,听到餐厅里有缝纫机的声音,厨房里有切肉的声音,因而她知道两个姨妈此时都看不见她的“出逃”。她轻轻打开窗户,抓住窗台,滑到了那块木板上,轻轻跳到门廊里,借助那一排忍冬藤架,冒着大雨跳出了院子,到了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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