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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什利的故事(3)
就在此时，阿什利的妈妈帕特利夏正坐在她的办公桌前办公。她感到正在翻阅的一大堆保险公司的查询信和上诉信实在太多，简直让她忙得透不过气来。最近一个时期，医务界的管理人员日子过得并不轻松，她管的医务人员到处都有，各种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让她知道该怎样应付：医生们在为医院向公费医疗过度而忧心忡忡。护士们加班加得多而工资过低。病人们一直在埋怨治疗不及时，对降低费用的种种措施也是牢骚满腹。院长们都在为医院以后的财政发愁。帕特利夏处在所有这些矛盾的中心，他们的意见、牢骚、担心她都听到了，大家都希望她能出面调解医院各方面的矛盾，消除他们之间不信任和怨恨的情绪，使他们能够正常合作。她吃够了自负的医生、自觉为受害者的护士和病人、以及贪心的投资者的苦头。
帕特里夏想着想着，渐渐想到了她的父母在纽约州北部的农场，想起了她家连续经营了三十年之久的养马和养狗的生意。她心里明白，父母这些年来实在不容易，生活很艰苦，但是她宁可用自己紧张繁忙的生活方式和他们交换。那里没有犯罪，用不着赶着上班下班，没有人一盆如洗，没有城市的污浊，不用提心吊胆，天空也没烟雾……而且，人们真正有时间待在一起，像一家人那样交谈和做事。帕特里夏不觉自己一个人笑了，她笑自己这条路已走了一千次，却丝毫没有努力改变这一切。她喜欢令人激动的纽约生活；也许在一个只有一千八百人的小城里她会因无聊而变得傻呼呼的。然而，只要生活变得过分紧张，她就开始对过去的生活—对她父母至今还保持着的生活方式充满留念之情。她本能地拿起电筒，拨了父母家里的号码，可是这一次又是答录机的声音。她想，也许他们是出去驯马了。她在录音带上留了话，问他们复活节星期日准备怎么过，然后挂上电话，又勉勉强强地打开了另一个文件夹，继续办公了。
就在这时，帕特里夏的秘书给她打来了内线电话，“您女儿的老师打电话找您。”帕特里夏心里感到一阵熟悉的刺痛。菲什曼老师为什么打电话来，她再清楚不过了——又是阿什利的阅读问题！她知道菲什曼老师对这个问题很关心，但又希望她能对阿什曼宽容一些，不要那么在意。阿什利正在经历青少年自然要经历的阶段。不错，她满脑子装的都是男孩子，但是十三岁的少女少男还能想些什么呢？她拿起电话筒，只听到菲什曼老师又絮絮叨叨地说起了这个学期已经重复了三次的老话题：阿什利很聪明，她所读的东西远远低于国二年级应该读到的水平，她完全可以阅读难度大大超过初二的东西：菲什曼老师非常希望家长能真正拉阿什利一把，帮她提高成绩，为即将来临的大考做准备。可是，对帕特里夏来说，这番话她早就听腻了。阿什利是个少女，生活里自然少不了男孩子、衣服、音乐和打扮。看上去这种事情也不是帕特里夏可以改变的——她女儿正在经历的生活阶段在她这种年纪完全是正常的。
帕特里夏放下电话筒，啪地一声合上了文件夹。“又是我的事了，”她想，“去开家长座谈会。”她也知道这个会重要，可是为了参加这种会，这学期她已经花了不少时间。
而且，要让她丈夫按照菲什曼老师的约定在下午三点的时候去开会就更难了。这件事真够麻烦的：撇下手头还没做完的工作，穿过市区跑到学校，只是去花四十五分钟时间谈论前两次会上早已谈过的老问题。她实在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帕特里夏还是决定让步，去开这个家长会，并且决定去找她丈夫，尽量心平气和地跟他谈谈……只要不为此吵架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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