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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小丑的马戏团(3)
“天哪！”我们三个一起惊叫起来，我们从来不知道马戏团有这样的秘密，怪不得向小丑扔东西是从来不被禁止的……有的小丑一面擦着脸上的蛋清，一面微笑着迎接下一个土豆。
“毫不谦虚地说，我是个成功的小丑！我每天挣到的鸡蛋和土豆，足足可以装十辆卡车！这么说吧，我们到哪里表演，哪里的菜价就会上涨。我从来不像其它小丑，一动不动地等着挨砸，那样不仅自己受罪，观众也很快会失去兴趣。而我，当东西砸过来的时候，我就不停的跳啊跳啊，给他们当活动的靶心……观众很少能砸着我，这激发了他们的兴趣，吼声越大，往台上扔的东西也越多，到最后，整个舞台上都堆满了东西，土豆、蕃茄、卷心菜什么的，一直堆到我的脖子哪儿……到那会儿我才真正跳不动啦，不得不等着挨砸……不过还好，很快就结束了。这正因如此，我的节目总是排在最后，你们知道，要是放在前面，其它人就没法儿表演了。”
我们三个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叫声。
“小丑们付出得最多，而得到的却很少……”猴子的脸上现出一丝愤恨，“他们吃着我挣来的东西，嘴里还挖苦我，观众扔上台的东西最多，他们就挖苦得我越厉害。他们看不起我，说我没有什么本领，完全是靠着在台上出丑，完全靠着让别人嘲笑，才能活下来。这太伤人心了。我想改变自己的地位，于是偷偷向吞剑人和吃火人学习，可我学会了他们的本领，班主却不肯让我表演。他听说我要表演吞剑就哈哈大笑说，‘瞅瞅您自个儿的高度吧，傻小丑！小丑就是小丑，别再指望成为其它什么啦！’与我相反，团里有只猴子……”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奥尔加！”我们异口同声地说。
“是。”他承认了，“它虽然是只猴子，可比我受重视得多！从来没人嘲笑它，没人往它身上扔东西，人们喜欢它，看见它就笑。而它的本领，无非是会些简单的加减法，再就是揪着马尾巴，跟在马后面跑！的确，猴子是很聪明的动物，这只猴子尤其机灵，它看到团里的人欺负我，耳濡目染地学了坏榜样，常常当着人的面，学着人的样子取笑我……这当然更让人开心喽！慢慢地，这个节目就成了马戏团的保留节目。它当时归我负责，或者说，我是它的保姆。我和它一起吃饭，它吃剩下的，我才能吃。它要是生了病，我们班主会雇医生来，而我生了病，只能自己忍着，还得继续侍候它。我承认，猴子是没有过错的，它只是猴子而已，不明白人世的事情。可我当时，所有的火气都积在它身上。”
“你打它了？”马可紧张地问。
“没有。我不会做那样的事。”他打了好大一会儿不说话，单是捧着头，然后下决心似地说，“有一天，它吃了太多的东西，结果就病了……我本来应该报告给班主的，可我那天已经挨了骂，心里非常不舒服，担心报告了又会挨骂，而且……而且……”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而且你对奥尔加又心存忌妒！”我直率地说。
“是的……”他像受了惊吓，猛烈的哆嗦着，“我承认，我当时心里的确有这种罪恶的想法！天！我不知道我曾经变得那么邪恶，这也是我这么多年来，一直觉得良心有愧、用各种方式折磨自己的原因……我虽然没有亲手杀它，其实是我害了它，我要是晚饭时监督它，不让它吃得过饱，或是及时报告给班主的话，它就不会死了……”
“那你后来拿它怎么样了？”谢立弗问。
“我没有让任何人得知猴子死了……它的死对班主是个大损失，曾经有人开价一百块要买这只猴子，他没有同意。我想来想去，要是让班主知道猴子死在我手里，他一定会剥了我的皮——这是他经常威胁我的话。于是，我就换上猴子的皮，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我内心深深叹息一声。
“一开始，我还觉得有些屈辱：一个人，非要扮成猴子！渐渐的，我明白了。一个小丑要是能变成猴子，那么人们或许还会对他多几分尊重和喜欢。就拿我来说，混合四则运算，在我还是个人的时候，没有丝毫奇特之处。可当我披上猴子的外衣后，人们就大鼓其掌。现在就是让我恢复人的生活，我也不干……后来，原来的马戏团主将我卖给了现在这个。他是个不错的人……当然了，即使有时发生抽皮鞭的事，我也认为是咎由自取，算是为我过去的私心赎罪。”
“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脸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还是不要看。我的脸其丑无比，要不谁也不愿当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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