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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小丑的马戏团(4)
“不要紧，我们不会嫌你丑，绝对不会。”我说，“如果有可能，当人还是比当猴子要好。”
“谢谢你们的好意……我长的实在是……你们中间谁胆大就看看，胆小的就……闭上眼吧。”奥尔加的声音里包含着万分痛苦和绝望，一点儿不像在开玩笑。
我们推选谢立弗，让他代表我们看。六只手紧紧握在一起，这样谢立弗的感情可以及时传达给我们。但在奥尔加褪下猴皮时，我和马可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可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就听到谢立弗一声短促而撕心裂肺的尖叫，我们的眼睛也受了惊吓突然闭上，谢立弗的手猛的抓紧，又突然放松。“我觉得你还是包在猴皮里面的好……请原谅。”谢立弗哑着喉咙说。
“没关系，孩子们。谢谢你说了实话，让我知道我的外貌并没比几年前改善多少。说实话就好……”奥尔加轻轻吐了口气，声音比刚才似乎还要快活些，“我得感谢这张皮……你还愿意抱抱我吗？”
六只手同时伸了出去……它们围成一个温暖的圆圈，轻轻拍打着那只裹在猴皮里的、双手遮着脸的动物。要是在今天以前，能在马戏团里搂着奥尔加猴子，在我的心里是多么愉快的事情啊，可现在，我望着它不断抽搐的肩头，想到它不幸的遭遇，心里却一阵阵地发紧。我偷着看看马可和谢立弗，他们也分别用一只手揉着眼睛。
我竭力想打破这可笑的感伤的气氛，于是故作高兴的问：“吞剑人，他们藏在哪儿？”
捂着脸的手拿开了，一只猴子骄傲又有些感伤的脸露了出来，“他们就是我呀！”
“你就是吞剑人？”
“还有吃火人？”
“我们相信……”
但由不得我们不信。奥尔加猴子转身跳进箱子里，再出来时，头上带着吞剑人的高帽子，脸上遮着面罩，脚下，则多了一付高跷。帽子和高跷，有效地弥补了他不足四十公分的身高。“剑是活动的，可以收和缩的！”他兴高采烈地把剑在嘴巴里拔进拔出，发出“唰啦唰啦”的响声。“要是你们乐意，我还可以表演吞火！专门为你们表演，你们三个！”说着，他重新跳进那个黑乎乎的箱子，顿时传来“唏里咣当”找东西的声音。
我急忙叫住他：“别忙活啦，”我竭力显得高兴些，“眼下，让我们好好抱抱你吧……演出的时候，再看也不晚。”
听到这个，箱子里安静了，他慢慢顺着箱沿爬出来，像个佝偻的小老头，安静地伏在我的臂弯里，马可熄了灯，四个人亮晶晶的眸子在黑夜里闪着光，随后又一个接一个的闭上。
这样不知过了有多久，直到外面响起马戏团主大嗓门儿：“啊哈，我看到灯灭了！这些小家伙们，究竟是逃跑了，还是睡着了？”
我猛然一惊，温暖的沉甸甸的臂弯里倏的轻了，夜风很快把余温吹尽，再抬起头来时，灯光有些刺眼，马可和谢立弗疑惑的眼神打量着我。我慌忙站起来，棕色的细毛顺着衣襟飘落到地上，有些仍旧眷恋着不肯落下。
班主没有理我们，他走到笨重的黑箱子前，有节奏地敲了三下，箱子内部，也有节奏地回应了三声。“谢谢你们，现在，回家去吧。”他说。
我们说不，我们请求在这里睡一晚，就在黑箱子旁边。班主生气地又敲了敲箱子，箱子里面传来一声叹气。
“那你们就留在这里吧！不过，我明天很早就动身！所以，当你们醒来，发现睡在草地上时，千万别奇怪！”班主怒气冲冲地倒背着双手出去了。
我们相互嘱咐着，说明天一定要早起。但事实上，第二天我们醒来时，发现真的置身于结满露珠、雾气茫茫的草地上。一把残缺的剑，就搁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小丑卡察金啊，
他是个可怜人！
小丑卡察金啊，
他是个可怜人！
歌声还从远处飘来，而装着箱子的大车，已经驶过了山岗，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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