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坟墓还冷

　　我和塔拉推开了餐厅的大门。

　　我们听见，男人和女人在我们身后大声嚷嚷。

　　我们踏进雪地里，深深呼吸着屋外的空气，冷冷的，清新的。

　　塔拉戴上滑雪帽，我也把大衣帽子拉过头顶。雪已经停了。寒风迎面刮在我们脸上。

　　我们低下头，开始朝家走去。

　　“这么好的蔬菜汤，真是浪费了。”我说。

　　塔拉却伤心地摇了摇头。

　　“这个主意可真不怎么样。我们怎么会觉得，爸爸妈妈会在餐厅里出现呢？”她的声音在颤抖。

　　“本来，这是个不错的办法嘛。”我嘀咕了一句。

　　一辆越野车从我们身旁呼啸而过，烂泥溅了我们一身。

　　塔拉扭头看了我一眼。

　　“如果我们永远都找不到他们了怎么办，尼克？如果我们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怎么办？”她的下巴在哆嗦，棕色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我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

　　“我们会找到他们的，”我说，“记得我们找到的那张纸条吗？它从爸爸妈妈的像框后面掉了出来。上面说，叫我们别担心，还说他们就在不远的地方。”

　　“要是他们真在不远地方的话，他们能在哪儿呢？”塔拉已经哭出了声。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我只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回家以后，我们就一直在寻找爸爸妈妈。可是，不是只有我们在找他们，要找他们的还有一群恶鬼。

　　我们必须赶在恶鬼之前找到他们。我们得想别的办法。我们一定不能放弃。

　　我和塔拉到家了。

　　我们的老房子——布里克大街143号。

　　不过，有道尔家住在房子里，我们连一点儿家的感觉都找不到。

　　“道尔家的人都出门儿了，”塔拉说，“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们正要上楼，到马科斯的房间去，这时候厨房里传来一声巨响，我们停下了脚步。

　　塔拉望着我，眼里充满了恐惧：“会是谁——？”

　　我们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露露！”塔拉低声说。

　　露露是我们的老保姆。她也是个鬼，不时会在厨房里突然出现。

　　我们恳求她，告诉我们爸爸妈妈在哪儿。可她已经很老了，灵魂也变得好虚弱。她在努力帮助我们，真的。可从她那儿，我们并没有太大收获。

　　也许今天……

　　“太好了，太好了，真高兴见到孩子们！”我们走进厨房的时候，露露叫起来。

　　她在长长的灰色外衣上套了件白色的围裙，灰白的头发在脑后紧紧扎成一团。

　　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煎锅。

　　“我……我刚才在给你们做早餐，可我把锅掉到地上去了。我真笨。”

　　我帮露露拾起地上的煎锅，锅里的煎蛋还在嗞嗞作响。

　　我们把它重新放回到炉子上。

　　“这些天，我好虚弱，”露露说着，连影像都变得模糊起来，“上帝啊，我觉得好虚弱，连锅都拿不住了……。”

　　她在我们眼前消失了。

　　厨房里恢复了宁静，只有鬼鸡蛋还在煎锅里嗞嗞作响。

　　“露露，快回来！”塔拉恳求道，“我们有话和你说。快回来呀！”

　　先是露露的锅铲出现了，自个儿在半空中飘来飘去，接着是她苍白的胳膊，松弛的皮肤。最后，她的全身都出现了。

　　“上帝啊，见到你们可真高兴。”

　　“露露，快帮帮我们，”塔拉抓起老奶奶的手说，“爸爸妈妈都是科学家对吧。那——”

　　“他们是多聪明的人啊，”露露打断了她的话，“人人都这么说。”

　　“他们抓住了一大群恶鬼，还把他们关在什么地方了，对吧？”塔拉接着说，“不过有个叫菲尔斯的鬼帮这些恶鬼逃走了。”

　　“蛋快要煎焦了，”露露用锅铲翻了一下说，“天哪，我又感到虚弱了。”

　　“不要啊！”塔拉喊着，伸手想抓住露露，“我不让你走，你得帮帮我们。”

　　“菲尔斯和他的猫，”露露说，“菲尔斯是个邪恶的鬼。不过上帝呀，他很爱他的猫。”

　　“那些恶鬼都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我问，“他们是我们唯一的线索。也许他们能带我们找到爸爸妈妈。”

　　“你了解那些恶鬼吗？”塔拉问。

　　“上帝呀。”露露嘀咕了一声，然后消失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锅铲到了塔拉手里，可煎锅却随着露露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留在原地等露露，感觉时间过得好慢好慢。

　　最后，露露终于回来了，但这一次，她更加虚弱了，只是一团模模糊糊的灰白影子。

　　“比坟墓还要冷，”她轻声说，“这就是你们需要的，孩子们。比坟墓还要冷。”

　　“露露，那是什么意思？”我哭喊起来，“求求你——告诉我们，那是什么意思。”

　　可她又不见了。

　　这一次，我们都知道，她不会再回来。

　　塔拉用力摇了摇头：“真搞不懂她在讲什么，尼克。”

　　我点点头：“她很想告诉我们点儿什么。可是……”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心里感到好沉重。

　　难道就没有人能帮我们了吗？

　　“马科斯，”塔拉咕哝了一句——难道她也看出了我的心思？“马科斯在哪儿？我们需要他的帮助——非常需要。”

　　我苦苦思索。

　　“噢，对了，你还记不记得，”我终于开口说，“马科斯和他的朋友到过一个疯狂的鬼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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