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杰凡从头开始讲：

　　“上星期五下午放学，我爸爸派他公司的司机来接我，司机送我到华府大厦就走了。我一个人坐电梯从大堂到三楼鱼翅酒家，大堂黑色大理石里面反射着屋顶的灯，亮晶晶像走在银河里，有人说屋顶那一挂水晶要三百多万，真奢侈。

　　“到包厢我看到是龙叔叔请客，由头是他儿子龙飞九从澳大利亚回来度假。我们见面当然特别高兴。在坐的还有龙叔叔公司的同事和他大学的另两个同学。

　　“餐厅的领班走过来朝龙叔叔耳语了几句，龙叔叔诡秘地笑起来，看看儿子又看看我，犹豫了一下，却点点头。领班走了以后，龙叔叔宣布说：‘今天请你们吃特殊风味。’我爸爸说：‘劳驾你不要点鱼翅，我怎么吃怎么都觉得像粉丝。’大家都笑了。这时包厢门打开了，又是领班，然后是四个穿一样花缎中袖衣的女服务员，个个丰满壮实，面色红润。我心想，一桌人要四个服务员侍候，太夸张了。

　　“领班开口：‘龙总，您说哪位？’

　　“我爸爸有些糊涂，说：‘服务员也要点吗？’龙叔叔突然生气了：‘谁要你把她们叫进来，没看见在座有两个未成年人吗！快走吧快走吧。随便那一位都可以。’

　　“我爸爸打量着站在我身后的四个服务员，我发现他眼神有些发愣。他举起手说：‘等等，老龙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位服务员，你，对，你贵姓？’

　　“我发现坐在我旁边的龙飞九脸色也有些不对，扭头一看，大吃一惊，站在我身后的第三位服务员，怎么会是她！这不是用奶汁救我的肖红玉的姑表姐吗？

　　“这时候我清清楚楚听她回答说：‘我姓肖。’她轻笑一声补充：‘免贵姓肖。’

　　“我和龙飞九同时反应过来，她就是肖红玉，六七年过去，我们变了模样，她也变了模样，她变成了她姑表姐的样子，所以我们认出她，而她没有认出我们。而且，我和龙飞九是背朝着门坐。

　　“等服务员退出去了，龙叔叔有些悻悻地解释说：‘交待了不要让她们来，偏偏酒家为了表示货真价实，非要亮一回相，弄得一点兴致也没有了。’

　　“爸爸说：‘老龙，你干脆明说是个什么事吧。’

　　“龙叔叔说：‘这家餐厅标新立异，新推出清宫人奶宴，刚才这几位服务员，就是供点挑的人奶供应员。’

　　“龙叔叔刚说出口，紧接着我听到他儿子一句大义灭亲的话。

　　“龙飞九说：‘老爸，你变态吧！’

　　“龙叔叔赶紧拱手：‘行啦行啦，不吃啦，真不亏老子送你到国外去读高中———人权观念见长呀。’

　　“龙飞九正要说话，我在桌下碰碰他的腿，叫他住嘴。

　　“吃到半路，我和龙飞九溜出来，来到大厅，到处一片喧哗热闹。不过，我们还是找到了挂在墙上的人奶宴宣传喷绘画，上面清楚排列着八个人奶供应员的头像照片，007号服务员下面用隶书标着：肖红玉，22岁。

　　“第二天我送龙飞九上飞机，他去成都九寨沟，他对我说，人家对你算是有恩呵，再怎么也要帮她换一个工作吧？网上面已经有好多帖子在骂这件事了，这几天报纸也开始跟进……我根本没想到，我跟这件事有这么深的联系，如果不是肖红玉，我最多也骂一句变态就完了。谁也没想到事情第二天就出了更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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