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罕见的邮局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4月25日 14:02 怪医杜里特的故事

　　1 罕见的邮局

　　在“燕子邮政”这项事业开始创办的时候，包括杜里特本人在内，没有人知道这个奇怪的事情会落得个怎样奇怪的结局。也不知道这中间人出现多少麻烦，需要多少好办法去应付。

　　当然了，这样一件前所未有的新鲜事，要想办成；让它最后正常地运转起来，还有许多东西要学，许多工作要做，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新问题新情况几乎每天都要冒出来。所以这一阵子杜里特差点没忙死(他平常也是个忙人)。可是他觉得这一切都特别的有意思，忙一点儿也就不在乎了。只是管家的嘎卜—嘎卜鸭子很不放心，因为它发现在这一段时间里医生几乎没睡过觉。

　　老实说，翻遍整个的世界历史，像杜里特这么办邮局的，还从来没见过。首先一点，这个邮局是建在一条船上。其次是它对所有的人都免费供给茶点，不管你是本局职员还是一般顾客——通常是在午后四点供应。要是碰上礼拜天，喝茶之外，还可以吃到黄瓜三明治——也是白吃。“到外国人的邮局吃茶去”成了凡地坡国爱热闹的人们的一件热闹事。为此，在邮局的后门口搭起了一个蓬，坐在篷下边喝茶，可以远眺美丽的大海和港湾。如果你在四点左右去买一张邮票什么的，多半还会碰上凡地坡的国王、大臣、以及本地知名人士，都坐在那里细细地品茶呢。

　　此外，杜里特的邮局还有一件独特的东西，那就是它准备的笔。在那个时代，世界上还没有钢笔。人们普遍使用羽毛做成的笔，叫做羽笔。医生早就发现，大多数邮局预备的笔都是破烂不堪。写起字来咯吱咯吱地划纸，或者根本不能写。由于杜里特可以从信天翁和海鸥那里得到它们尾巴上最好的羽毛，来源极其丰富。不用说他们邮局的笔是特别的讲究了。有这么一天晚上，六点钟到了，吉扑—吉扑狗象往常那样，关了邮局的大门，并挂上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下班了”。这时，医生正在营业室里清点明信片，他听到关门上锁的声音，便放下手中的工作，掏出他的烟斗来想抽上一袋。

　　初建邮局时安排各项业务走上正规的那一段紧张工作已经结束了。当医生听到吉扑—吉扑按部就班地关门上锁的时候，他感到一阵轻松，以后用不着夜以继日地干了。吉扑—吉扑回到挂号信柜台里时，看到医生伸展全身靠在椅子上，满意地瞧着自己。

　　“吉扑，”医生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我们的邮局，现在总算是运转起来了。”

　　“是啊！”吉扑—吉扑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提的巡夜灯放下，“算得上是个不错的邮局呢，而且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可是吉扑，”约翰•杜里特说，“我们开张已经一个多星期，我自己却连一封信也没寄过。唉！这是多么不可思议！你瞧那个抽屉，那么多的邮票放在那儿，我真该写它十封八封了。我活到这么大，从来都是最需要写信时却偏偏连一张邮票都没有。现在可好，我吃在邮局住邮局，却连一个通信的朋友也想不起来。”

　　“唉，也真是的！”吉扑—吉扑说，“你的字又写得这么漂亮，简直跟邮票上印出来的也差不多了。不过你也别伤心，你想全世界所有的动物都是你的朋友，它们都愿意接到你的信呢。”

　　“你说得对。还有萨哈，”医生出神地吹了吹烟斗，接着说，“可怜的萨哈，也不知她后来怎么样了。我也没她的地址。我的老患者们也都不联系了。”

　　“有办法，”吉扑-吉扑说，“你给卖肉的写封信。”

　　“可他又不识字。”医生沮丧地说。

　　“不要紧，他老婆认识字。”吉扑—吉扑说。

　　“是的。可这写点什么呢？……”

　　这时，只见快子进来了。它说：

　　“医生，最近有一批寄往城市的邮件要从这里发出去。可是我的邮递鸟们不大会找城市里的房屋。你知道，虽然我们燕类是在屋檐下造窝，但我们不属于城市鸟类。一般地我们是寻单独的一所房屋，在上边造窝，而且多半是在乡村里。所以城市里的那些街道，我们燕类就不熟悉。转来转去都转迷糊了。有些燕子今早上领了邮件去送，现在又原样带回来了。说它们找不到上边写的那些街道。”

　　“嗯，”医生说，“这是个问题！让我想一想……有了！把不值钱找到这儿来。”

　　“这个不值钱是谁呢？”快子问。

　　“不值钱是一只住在伦敦的麻雀。”医生说。“它每年夏天都要去布嘟儿巴看我。其它时间它就住在圣保罗大教堂附近。它的窝就在圣爱德蒙的左耳朵里。”

　　“在哪儿？”吉扑—吉扑奇怪地问。

　　“大教堂你知道吧？就在大教堂外边的圣爱得蒙的塑像的耳朵里。”医生解释说，“这个不值钱来送城市邮件，那是再合适不过了。城镇、街道、房屋没有它不知道的。我马上把它找来。”

　　“可是，”快子说，“怎么找它去呢。咱们这儿现在还没有城市。伦敦城呢，一定是贼大贼大的，是不是？”

　　“是的。伦敦是不小。”

　　“我有个办法，”吉扑—吉扑说，“你刚才不是说给卖肉的写信没什么可说吗？现在让快子用鸟类文字给那个，叫什么来着，不值钱，对，给不值钱写封信。你把这封信装在你的信封里寄给卖肉的。等到今年夏天不值钱麻雀去布嘟儿巴的时候，再由卖肉的把信交给它。”

　　“好嘞！”医生喊了一声，就从写字台上抓起一张纸写起来。

　　“你最后再加上一句，”嘎卜—嘎卜鸭子插上一句。它一直在旁边听他们说话。“让卖肉的帮着看看咱们家的后窗户坏了没有，别让大雨飘进去把床给弄湿了。”

　　“好嘞！”医生说，“我加上这一句。”

　　医生写完信，写好地址，交给巧嘴信使送走了。

　　医生并不指望立刻收到回信，因为卖肉的马克的老婆那点“文化水平”非常有限。认字写字都十分慢。再说不值钱一周内也不会到布嘟儿巴去。通常它是过了复活节以后才去的。

　　这一段时间里，约翰•杜里特的邮局里各项工作都井井有条地进行着。全体工作人员各行其是，心情舒畅。所有动物们—吐—吐猫头鹰，嘎卜—嘎卜鸭子，拱卜—拱卜猪，“推我拉你”两头马都觉得住在一条船上开办邮局真是新鲜有趣。即便是谁在船上呆腻了，它还可以到附近的无人岛上去旅行野餐。现在无人岛已经有了约翰•杜里特给起的新名字，叫“动物天堂”。

　　这样的旅行野餐，杜里特也常常参加。他很愿意去无人岛，为的是和那里的各种各样的动物打交道。不断地了解它们各自使用的语言和文字符号，并把这许多不同的符号细心地记录在他的小本本上。就像从前统一鸟类语言时所做的那样，他创立了一套书写符号(他自己称作动物文字)供所有的动物使用。

　　要是有空，他还在下午到大凹地去给动物们上“语文”课。动物们很爱学习，各式各样的动物一来一大帮。医生发现，在他的这些学生中，猴子最聪明，接受力特别强。他特别培养了几个最聪明的猴子帮他上课，成了他的助教。此外他还发现斑马们也都够灵的。他观察到斑马们有一套办法，它们会把那深深的草地摆弄成各种样子，来给自己的同伴报警：这一带有狮子或者是别的什么危险。

　　杜里特医生的朋友们每天要兴致勃勃地把新到的邮件先翻腾上一遍，看有没有寄给自己的东西。有这么一天，巧嘴儿信使从布嘟儿巴返回来了，它带回了卖肉的给医生的回信。信上说它已经把医生给不值钱的信高高地挂在园子里的苹果树上。只要不值钱从那儿飞过，准会看见信。信上还说医生家的窗子好着呢，没事儿。

　　巧嘴信使还告诉大家，它利用对方写回信的时间在医生家的园子里和叫子鸟、燕八哥它们闲聊了一阵子。它把这里如何发现了神秘的无人岛，如何在岛上创办了独特的动物邮局等等，云山雾罩地神吹了一通，以至布嘟儿巴那一带所有动物都跑去听稀罕了。

　　在那以后，杜里特医生的朋友便开始收到各自的邮件。有一次邮件分拣完毕，嘎卜—嘎卜收到了它姐姐的信，吉扑—吉扑收到了它在布嘟儿巴的邻居，一只牧羊狗的信，吐—吐猫头鹰也收到了一封信。只有拱卜—拱卜，什么没收到。这个可怜的家伙一看自己不如人家差点没哭出来。到了午后医生有事要进城，拱卜—拱卜说它也要去，医生就带它去了。

　　到了第二天，邮递鸟们发现这一天的邮件特别的重。大家一分拣，原来这一批十封信都特别厚，而且全是给拱卜—拱卜的，一封别人的也没有。吉扑—吉扑心里有点奇怪，就走到正在拆信的拱卜—拱卜身后去偷眼看了一下，却发现每封信里都只有一片香蕉皮！

　　“谁，谁寄给你这玩意儿？”吉扑—吉扑问。

　　“我！我自己寄的。”拱卜—拱卜说。“昨儿个进城我寄的。我就不信光是你们能收到邮件。没人给这寄，我自己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