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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值钱”来了
2 “不值钱”来了
有一天，医生的邮局里一下子热闹起来，原来是不值钱从布嘟儿巴飞来了。以后凡地坡国的城市邮路要由它掌管了。
那一天，医生正在邮局的柜台前吃午饭。有一只麻雀脑袋突然伸进了窗户，这只小鸟用带着伦敦味的声调大大咧咧地打招呼：
“哈罗！咱们又见面了。医生，我的老伙计！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这个不值钱是个与众不同的、有点吊儿郎当的角色。见到它的人都可以猜得出它可能是在大城市里长大的鸟。它的举止表情和别的鸟大不一样。就拿快子来说，虽然没有人不夸它聪明，可是在快子的眼睛里，你可以看到乡村里大自然中的那种质朴和诚实的光芒。然而在不值钱这个伦敦麻雀的眼睛里，却有一种满不在乎的、总比别人优越的那么一种神气。好像在说：“你们谁敢看不起咱哥儿们，我可是从伦敦来的呢。”
“哎呀，不值钱！”医生喊道，“你到底还是来了。见到你，我真高兴，怎么样，一路上还好吧？”
“嗯，不坏，凑合。”不值钱嘴里说着，眼睛却瞅着杜里特吃午饭掉在桌子上的饭渣渣。“……也没遇上风暴。你怎么跑到这么个古怪地方来了？”
这时，其它的动物们听说不值钱来了，都围过来看这个新来的伙伴，听他讲述英国和布嘟儿巴的新闻。
“马房里的马还好吧？”约翰•杜里特问。
“好着呢！”不值钱回答，“自然也见老了，不过还挺精神。它们还让我给你带一束玫瑰花来——就是马房门外正开着的那一片。可是我没带，我说，‘你们以为我是个公共车吧？像我这么个年龄，带着一束玫瑰一路飞过大西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赶着到南极参加婚礼去呢！’”
“我说不值钱呀，”杜里特笑着说，“听到你这啾啾的声音还带着一股子伦敦味，真叫我有点想家了。”
“我也是呢，”吉扑—吉扑叹了口气，又问，“那个木头房子里还是有许多老鼠吗？”
“有的是，”不值钱说，“大的象兔子似的，大天白日地到处跑，简直成了它们的天下。”
“等我回去再收拾它们。”吉扑—吉扑说，“唉，我真想早点回去呢。”
“伦敦有什么新闻吗？”医生问。
“有啊！”不值钱麻雀回答，“新鲜事不少。人们又发明了一种新马车，满街都是。四个轮改成了俩轮儿。比旧式的快多了……噢，在伦敦交易所旁边还新修了个菜铺子……”
第二天，等不值钱睡够了觉，消除了一路上的疲劳以后，医生便带着它绕凡地坡城转了一圈。让它认认地方。
“我说医生，”到各处看了看以后，不值钱麻雀对医生说，“这个城市倒是不小。就是街道怎么这么窄。房子也怪，人们好像是住在草垫子里似的。这些不管它，主要的是大门上都没有门环。立刻告诉他们的国王赶紧给各家门装门环。怪不得原来的邮递鸟们说信不好送，没门环怎么敲门呢？”
“好嘞！这件事由我来办。我今天下午就要去见国王。”
“此外，门上还得装个信箱，”不值钱接着说，“箱上要有个孔往里塞信。像现在这个样子，邮递员怎么送信？唯一可塞的地方就是房顶上的烟囱。”
“好，这个也交给我去办。那么你觉得信箱是装在门的中间好呢？还是装在一边？”
“每家门上两个，一边一个。”
“这是为什么呢？”医生问。
“这是我的一个小发明。”麻雀说，“两个信箱，一个装信；一个装账单。你知道，人们通常都乐意收到一封信。当人们听到邮递员的声音忙跑出来时，收到的却是一张要钱的账单，那叫人多么扫兴。如果我们弄上两个信箱，一个放信；一个放账单。信箱嘛，做得讲究一点儿。怎么样？”
“好！这个主意很伟大。”医生说，“这样一来，人们只是在开那个账单箱的日子，固定地有一次不痛快了。”
“是的，”不值钱说，“等装好了门环，我们还可以告诉邮递鸟们，送账单敲一下，送信敲两下。这样，院子里的住户就可以决定是否要马上出去。总之，我们要办上它几件事儿。要把凡地坡邮局办出个样子来。对了！还有圣诞礼物，也得考虑。过节那天邮递员通常要收到人们赠送的礼品。这是规矩。”
“哎呀，”医生说，“恐怕这儿的人就不过圣诞节。”
“那不行。”不值钱大声说，“跟那个国王招呼一声，不给圣诞礼，过节期间就甭想让邮递鸟们上班。也不要别的，圣诞节早晨每家门口放上两块方糖就行。记着告诉国王：没糖——就没信。”
“好，好。”医生说，“这些也由我去和他们谈。”
当天下午，医生拜见了国王，并转达了不值钱提出的一大堆建议。国王陛下批准了所有的建议。
于是，很快地各家门上都装上了漂亮的黄铜门环。这种门环特意做的很轻，为的是鸟儿们能敲得动它。两个信箱也分左右挂起来子。一个上边写着“信”，另一个写着“账单”。
圣诞礼品的事也解决了。凡地坡的人们接受了这个要求。他们不仅仅给邮递鸟们赠送礼品，朋友和亲戚们之间也互赠礼品，并且成为一种习惯。几年以后杜里特医生离开了凡地坡。又有一些英国人到了非洲。他们惊奇地发现这里的人们也过圣诞节！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个习惯原来是一个名叫不值钱的伦敦麻雀带到非洲去的呢。
就这样，不值钱很快地全盘负责了凡地坡国邮政局的城市邮路。慢慢地本地人习惯互相写信，邮件就多了起来。最后不值钱一个鸟送不过来了。它就让燕子捎了个话，从伦敦叫了五十只麻雀弟兄来给它帮忙。到了本地人过节的时候，譬如他们过的中秋月亮节、降雨节等等，邮件还要成倍增加，那时不值钱请来帮忙的麻雀还不止五十只呢。
如果你在早上九点或是下午四点从凡地坡大街上经过，一定会听到咚——咚咚。那就是邮递鸟们正忙着呢。咚——是账单；咚咚——就是信。
当然了，这些邮递鸟们身材都很小，每次不过送一、两封信。多了就拿不动。不过这没关系，因为它们飞得特别快，多飞几个来回就是了。
在水上漂着的那个邮政总局里，吐—吐猫头鹰坐在“城市处”那个窗口下等着麻雀们。吐—吐的桌子上摆满了一堆一堆的邮件。它的任务是把邮件分类，按城市的方向把“市中心”、“西部中心”、“西南”等地区分成几堆放好。这也是不值钱的主意，这么一分，送起来就快得多了。
国王对邮局的工作十分满意，他称赞这个邮局办得“妙极了！”邮件投递得井井有条，从来也没有丢失或者错投过。事情办得这样好，不值钱对医生的帮助很重要，它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可是它也有毛病。那就是这个家伙有点赖皮脸，爱和人吵架。吵起架来那一口伦敦腔的骂人话真叫人恶心。虽然医生反复强调，要求邮局全体职员和投递人员必须绝对地礼貌待客。但是不值钱却常常和人家吵架，而且多半是它先吵起来的。
有一天，国王宠爱的白孔雀来找医生，向他告状说不值钱对她不恭敬，隔着宫墙向她做鬼脸呢。医生听了非常生气，把这位城市邮路负责人叫来训了一顿。
当天晚上，不值钱叫了一帮从伦敦来的专爱闹事的伙计，从皇宫花园的墙上飞过去，向白孔雀发动了一次袭击，从她那美丽的尾巴上拔走了三根羽毛。
这一无法无天的暴行激怒了约翰•杜里特。他把不值钱叫来(虽然有点舍不得)，马上开除了它。
谁知道不值钱一走，伦敦来的麻雀都不干了，因为没有其它城市鸟，城市邮件也没人送了。燕子们加劲工作，想顶替麻雀们来完成任务，可是它们还是干不好。没过多久，城市居民们就怨声四起，意见提了一大堆。
杜里特医生开始感到后悔，当初不该一怒之下开除了不值钱，看来只有它，才能应付城市邮路这一摊子工作。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不值钱自己回来了。医生见它回来，心中一喜，但立刻又装出很严肃的样子。不值钱呢，它嘴角上咬着根草棍儿，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约翰•杜里特原以为它和它的伙计们早已回伦敦去了，其实它们没走。它们只是到城外去逛了几天。它们知道医生很需要它们，就又回来了。于是，医生又把礼貌问题，又把它们的恶作剧，如何如何地讲了一大通后，就恢复了它们的工作。
谁能料到，第二天它又闯了祸。当尊贵的白孔雀陪着国王到邮局来吃茶的时候，这个毛手毛脚的不值钱又把一瓶墨水弄到白孔雀身上去了。医生没办法，又把它开除了。
就这样，医生差不多每月得开除它一次。可是每次它都自己回来，把拉下的工作很快地又赶上去。
不值钱是一只极聪明能干的奇鸟。可是它又不能老老实实一口气干上一个月不出点事儿。医生说麻雀这种鸟本性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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