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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谁也看不懂的信
7 一封谁也看不懂的信
现在，我们的读者要跟着杜里特医生经历一次他的邮局历史上的最不寻常的事件。这件事，或许算得上是整个燕子邮政事业中发生的许多千奇百怪的事情中，最伟大的一桩了。
杜里特医生结束了他的短暂然而却忙得够呛的旅行，回到船上邮政总局的时候，受到了推我拉你、吐—吐、不值钱和巧嘴信使的热烈欢迎。库库国王在阳台上用看戏用的望远镜看到杜里特回来了(这个望远镜是刚刚通过邮局从伦敦邮购的)，也高兴地出来欢迎他的老朋友。善良友好的凡地坡国老百姓们听说杜里特邮政局长回来了，也都跑了出来。自从医生外出以后，他们就不再去邮局的后门上喝茶聊天，现在大家都兴高采烈地坐上独木舟，朝邮政总局划过去。
在医生到达以后的三个小时里，他除过握手以外，顾不上干别的事情。直到天都黑了，他还不停地回答人们提出的问题。他是怎样度假的；这一阵子上哪儿去了；干了些什么等等。热烈的气氛。船上的景象，都使医生感到亲切。事后他对嘎卜—嘎卜说，他感到真的像是回到了家里。
“是的。”嘎卜—嘎卜管家说，“可是你也别忘了，你还有个家呢，布嘟儿巴才是你的家。”
“你说的不错。”医生说，“我也觉得我该回英国去了。可是凡地坡的老百姓忠厚善良，待人亲切。你说是不是？”
“是的。”嘎卜—嘎卜说，“这是个相当不错的地方。是个适于短期旅行，期怀念的地方。”
晚饭摆上来了，大家都吃完以后，医生又应大家要求，特意为身边的几位朋友把采捞珍珠的故事从头到尾完整地讲了一遍。然后，他才算有了一点空闲，赶紧去处理等着他拆的一大堆信件。这些寄给医生的信，来自世界各地；来自所有所有的鸟类动物。时间在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医生耐心地在这一封封信件组成的长廊中慢慢地走着，不时地要停下来，给来信以回答。快子充当了医生的秘书，它交替地使用鸟类和动物文字快速地作着记录。医生只是滔滔不绝地口授就行了。有时医生讲得太快，可怜的快子跟不上，它就只好把吐—吐请来在一边帮忙(吐—吐的记忆力特别好)。这样，即使是有一阵笔录跟不上口授，记忆也还可以补上。
这一大堆信件快要处理完的时候，医生碰到了一封特别厚的、信封上粘满了泥巴的信。这封信拆开后，谁也看不懂上面写的东西。他们几个看了半天，还是一个字也不懂。而且也没有人知道这封信是从哪儿寄来的。医生把他的所有的小本本都从保险柜里翻腾了出来，拿着本本和信对照，翻过来倒过去地折腾了足有几个小时。信是用泥水代替墨水写成的。字迹非常潦草，潦草到很难说它个字，还是胡乱划的道道和杠杠。
他们几个在一起研究、对照、争论、琢磨、瞎猜，终于搞清了这封怪信的内容。
亲爱的杜里特先生：
我听说了你的邮局以后，就尽可能工整地给你写了这封信——也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封信。听别人说你的邮局里附设了一个气象局，一只眼信天翁是你们的 气象专家。我现在写信告诉你，我才是世界上最老的最杰出的气象先知。我曾经预报过圣经中记载的公元前诺亚时代的那次大洪水。那次洪水的出现，和我预报的月、日、时、分丝毫不差。
我很想去拜访你，也许你对我的关节痛能想点办法。我得这个病大概有几百年了，这几百年来，这个病算是把我害苦了。但是我不能去你那里，因为我走路太慢。如果你有来我这里一趟，我一定会教给你许多关于气象的知识。我还可以给你讲一讲大洪水时发生的一些事情，那些都是当年我在诺亚方舟的甲板上亲眼看见的。
此致
敬礼！
泥巴脸儿
又：我是一个海龟
好不容易，这封粘满了泥巴的短信总算是弄懂了。医生激动的心情真是难以形容。他迫不及待地开始安排走的事情，打算第二天就离开凡地坡，前往拜访泥巴儿海龟。
然而，当他再次拿起信来看发信地址的时候，却又傻了眼！原来信封上没写发信地址，而且，和这个地址有联系的一点线索也找不到。这位神秘的发信者，这位亲眼见过大洪水，见过诺亚和方舟的积世老者，却忘了留下它的地址！
“快子，”约翰•杜里特说，“咱们要根据这封信提供的一切线索，想尽一切办法，弄清楚这份很有价值的信是从哪儿来的。首先，我们可以把邮局的每一个人问一遍，看看谁能想起这封信的怎么到邮局来的。谁送来的。”
于是，所有的邮局成员，包括推我拉你、不值钱、吐—吐、巧嘴信使、全体燕子和全体海鸟等分别受到医生和快子的召见，一一询问了有关这封信的情况。
结果是没有人见过这封信的，没有人知道它是哪一天来的。没有人能想得出它是怎么跑到医生的写字台上。总之，没人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邮政术语把这种信叫做死信。这在管理最好的邮局里也是可能遇到的事情。
医生为此大伤脑筋。在他以往关于自然发展史的思索中，他常常奇怪为什么世界上许多事情都与诺亚方舟联系在一起。他曾经认为诺亚这个人一定是位了不起的生物学家。现在，万万没有想到他可能有机会遇到一位亲眼见过诺亚，并和诺亚一起乘着方舟航行过的老者。可是，又因为忘了留地址这一个小小的疏忽，这次极为难得的机会也可能要白白错过！这怎能不叫他万分的遗憾呢？
能想的办法都想了，所有的线索都分析了一百遍。整整闹腾了两天，还是毫无结果。医生也只好放弃了努力，开始进行日常工作了。日常的工作是异常繁忙的。过了一个礼拜，医生也就渐渐忘掉了那封神秘的死信。
可是有这么一天的晚上，医生为了处理完前一段时间落下的工作，一个人干到了很晚还没有下班。突然，窗户上传来很有礼貌的敲打声。医生离开写字台，走过去把窗户一开——啊！从窗外伸进一个大蛇的脑袋来！在大蛇的嘴里含着一封信！一封很厚的，粘满了泥巴的信！！
“我的天！”医生惊叫了一声，“你可吓死我了！——那么，请进来吧，请进来，随便坐坐！”
这条大蛇缓慢地、滑溜地蠕动着从窗户上进到了屋内的地板上，一米、一米、又一米。这条巨蛇的身体象一条粗壮的缆绳一样，把屋内的地板盘得满满的，一直盘到了医生的脚下，还没进完。
“对不起，请原谅，您的身体……外边还多不多？”
“才刚刚一半。”
“那我就把门打开，”医生说，“这样你可以把身体的一部分盘到走道上去，这屋子看样子有点小。”
当这条巨大无比的蛇的身体终于全部进完以后，医生的办公室已经盘得满满的，还有一部分盘到了门外的走道上。
“好了。”医生关上窗户，说，“现在请你说吧，因何事找我？”
“我给你带来了这封信。”蛇说，“这是海龟的信。它很奇怪，它的第一封信怎么没有回音。”
“那是因为它没写地址。”医生一边说着，从蛇嘴里接过粘满泥巴的信，“为了弄清它的地址，我没少费劲呢。”
“噢！原来是这样。”蛇说，“这位老泥巴脸儿不常写信。大概它也不懂写信封的规矩。
“能够再一次听到关于它的消息，我是很高兴的。”医生说，“我原以为不可能再见到它了。去它那儿的路怎么走，你可以告诉我吗？”
“当然可以。”大蛇说，“我和它住在同一个湖里，名叫丛林泥嘎湖。”
“这么说，你是条水蛇了。”医生说。
“是的。”
“看样子你这一路累得够呛。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一下，或是吃点什么？”
“那就来杯牛奶吧。”
“我们这儿只有野羊奶。”约翰•杜里特说，“不过挺新鲜。”
说完他到厨房去，喊醒了嘎卜—嘎卜管家。
“你猜，嘎卜，你猜出了什么事了？”医生兴奋地上气不接下气，“我又收到一封海龟的来信。而且送信的愿意带我们去见海龟。”
嘎卜—嘎卜端着羊奶到局长办公室时，约翰•杜里特正在看信。嘎卜—嘎卜低头一看，吓得尖叫了一声。
“唉！这就是局长办公室。”嘎卜—嘎卜说，“满满的塞了一条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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