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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可以用这种方式来影响主的判决。”俄巴底亚书宣称,这分明是在告诉埃玛,他们接住艾比绝不是出于恻隐之心。
马特仍在顽强抵抗。但在高高的树上,他的跆拳道功夫派不上用场。最后,他被人击落下来,坠地途中被另一根树杈截住。马特双手悬挂在树上,正当他想再次收腿跃上去时,一个人用靴子狠狠地踩了马特的手指一下。马特痛得失声大叫,摔到地上。
“还剩最后一个……”俄巴底亚书得意地说。继泰勒之后,马特和艾比也被人拖走了。他们肯定还活着,因为他俩一直在踢打,在尖叫。
“你在哪儿,小巫女?你在哪儿?”俄巴底亚书像唱歌一样说道。接着他语气一转。“啊哈!我看见你了!”他厉声说。
埃玛吓了一跳,连遮着她的树叶也被惊动了。但是小镇的居民拨开树枝树叶时的响动声盖住了这阵声音,因此没人留意到她。
埃玛强迫自己留在原地不动。俄巴底亚书说他看见了她时,埃玛的本能反应是夺路而逃,但显然那正是他所希望的。但他一定是恐吓埃玛,她不打算做那么愚蠢的事。
“她现在可能已经跑出了小镇的边界,”有人轻轻地说:“我们可以让动物来收拾她。”
“对,”俄巴底亚书赞同,尽管听上去有些不甘心:“我本希望把他们四个一起放在主的面前,接受主的裁决。但是,主的裁决会进行的。来吧,我们处理另外三个。”他昂首阔步走出林子,其余的人相继跟在他身后。
树林陷入了沉寂,只听得见风吹过时树叶发出的飒飒声和鸟儿们的啁啾声。
跑!快跑!艾玛心想。
可她不知道该往哪儿跑。更重要的是,埃玛心里明白,假若今天弃朋友不顾,那她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她决定尽自己的所能,把他们救出来。
埃玛尽量不发出响动,匍匐着爬出藏身之处,站起身来,眯着眼睛察看是否有敌人的迹象。接着,她掸了一下衣服,拂去身上粘着的残枝败叶,向村落方向跑去。
埃玛刚走出不到五步,俄巴底亚书就从一棵树后冒了出来,现身在她的面前。
“我们一直希望也能找到你。感谢主!”他不动声色地说,眼睛里闪烁着快乐而邪恶的光。
“把女巫带走。”
有两个男人从埃玛的身后走出,他们抓住埃玛,把她按倒在地。
“捆起来。”俄巴底亚书命令道。埃玛大声呼救,拼命挣扎。但是他们把她翻转过去,双手被人用绳子绑在身后。接着,她被人粗暴地从地上拖起。
一个男人凑上前来,脸几乎挨到埃玛的脸上。他的嘴里有股腐肉一般的臭味,牙齿蛀成了黑色。
“女巫,我们绑上你的脚,还是你和我们一起走?”他咆哮着。埃玛没有机会回答。身后有人把她重重地推了一把,使她向前趔趄了一下。
他们打算怎么发落我们?埃玛寻思着。
埃玛被人押着穿过田野,走过街道,来到小镇的广场。埃玛的心顿时提了上来,在法庭大楼前面的是她的伙伴们。他们都还活着,坐在地上,双手被缚在身后——连泰勒也在,埃玛还以为他说不定已经死了。
他们三个看见埃玛时,勉强地笑了一下。
“喂,埃玛,你本该跑掉的。”泰勒说,他的声音在颤抖。斧头柄在他的左脸上留下了一大块淤青,肿得无法睁开眼来。
埃玛想,如果泰勒准备勇敢面对的话,她也要一样勇敢。
“这个,总得有人把你们从这种困境中解救出来。”她说,一边咧开嘴,想做个笑容。
“说不定他们会把我们关在仓库里,”艾比乐观地说:“喂,马特,你看你能从仓库里杀出去吗?”
“他们一给我松绑,我肯定得砸掉点东西!”马特示威般地怒吼道。
俄巴底亚书出现在他们面前:“起来,巫师!”
没人过来帮他们。从所有人阴沉的脸色来看,还有更险恶的事在等待他们。
四人被押解到法庭大楼的一侧。有一大堆木头和柴火棍子,堆在后院里。地上竖着一根结实的火刑柱,周围都是一堆堆生火用的柴火棍。火刑柱已被烤焦,呈碳黑色,地上到处是灰烬。
突然,埃玛发现自己整个被抬了起来。她扭动着,挣扎着。然而除了尖叫,她无计可施。她的伙伴们也同时被人拖了起来。
“哦,不!别这样!”艾比高声尖叫,“求你了!”
“不!”这是马特的声音。他先前的气势已全然消失。“别!别用火!”他哀求道。
“我们不是巫师!”泰勒怒吼着:“我们不是的!难道我们长得像巫师吗?”
但现在他长得一点也不像泰勒。泰勒从眼睛开始的变形过程现在已完全结束。他的脑袋变窄了,下巴比以前突出。伙伴们现在都已蜕变成一个陌生人。
埃玛看不见自己的相貌。但是她猜得出,他们四个已经完全变成咖啡馆那张挂画中孩子的模样。
伙伴们被推搡着,接替着经过一个又一个人的手,最后狠狠地推到火堆中间的火刑柱上。
俄巴底亚书站在一只小木头箱子上,手里举着一张羊皮纸,开始高声地念道:“你们知道,今天是主的时代,公元1632年。这儿有四个巫师的孩子,他们的异端邪说多得不胜枚举。他们在魔鬼的引导下践踏主的旨意,背弃洗礼时的圣水,拒绝接受主的恩典——他们是有罪的。这一点从他们企图逃脱正义的判决、从他们的奇谈怪论中得到证明——按照本社区的法律,遵照圣经的指示,他们即将被处以火刑。”
众人欢呼起来。
俄巴底亚书收起羊皮纸,定睛看着火刑柱上的四个人,面露得意之色,“让巫师活着!你们一定不会容忍!”他宣布。
一个男人从人群中走出来,举着燃烧着的柴火棍。他用柴火棍点燃火堆上面的引子。不一会儿,白色烟雾开始从干燥的引子中袅袅升起,橘色的火焰开始跳跃,舔噬柴火棍。
“烧死他们!”有人喊道。
一群人跟着一起热切地喊着:“烧死他们!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火焰已经很耀眼了,它就变得很无情,烧烤埃玛的脸。有大滴大滴的汗珠正流入她的眼睛里,浓烟也开始呛她的喉咙。
接着,埃玛听到一个声音,一种古怪的叮当叮当叮当的声音。她的目光寻找着声音来源,落到一个新立的空白墓碑上。有个男人背对着火堆蹲在那儿,用力地凿着石碑。
“这儿躺着巫师的孩子们,卒于1632年。”
火焰好像获取了生命。跳动的烈焰和摇曳的烟雾是它的躯体,木头燃烧时发出的噼啪是它的声音。它在埃玛耳旁唱着一支欢快的歌。
“复仇!”它愤怒地说。
又有一个女孩的声音,她质问道:“在巫师的坟墓上跳舞,可以吗?”
他们就在旁边!那四个真正的巫师的孩子。
艾比在他们的坟墓上过舞时,他们就在这儿,精心实施他们的报复。
埃玛想起自己曾为这些巫师的孩子感到难过。
多余的同情心!埃玛心想。他们真的是魔鬼!
埃玛张开嘴,开始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