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神秘的无人岛

　　刚刚把衣服穿好，胡子刮完，医生立刻来到他的船上会见了快子。

　　“快子，很对不起！当我听说由于我在这里的耽搁，给你们燕群造成了许多麻烦时，我感到十二分的抱歉！不过我觉得，应该给他们帮这个忙。这个邮局办得很糟，可以说是一塌糊涂。”

　　“这个我是知道的。”快子说，“其实，只要这里能造窝，我们也很乐意留下来，听你的调遣。回不回英国也无所谓。问题是我们燕类不会在大树上做窝。我们只会在屋子或谷仓一类的房檐下做窝——这你是知道的。”

　　“那么能不能利用凡地坡的房檐呢？”医生问。

　　“不大合适。”快子说，“他们的房子太小，而且吵得厉害。房子周围总是有那么多的本地孩子在玩耍。这样一来，燕子下的蛋和新出世的小燕子便一刻也不得安宁。另外，房子本身也不行，差不多全是草搭成的。房顶的倾斜度头，房檐低得要死，都快挨着地面了，等等。我们最喜欢欧洲的那种结实的房屋。那儿人少，安静。不像这儿的人动不动就敲鼓。”

　　“我明白你的意思。”医生说，“虽然我呆在非洲觉得挺有意思。可是我忽视了你们的想法。那么你看我这只旧船怎么样？在这上边做窝吧。船现在空着，绝对地安静。船上有许多裂缝、破洞以及角角落落的地方，现成的可以搭窝。你看如何？干脆把窝造在船上，怎么样？”

　　“那当然太好了。”快子说，“只要你确实暂时不用它。可别等我们刚把家安好，蛋也下了，你又要起锚开航。那就坏了！刚出世的小燕子可经不起海上的大风。”

　　“不会不会，怎么可能呢！”医生说，“短期内恐怕是走不开了。整个船都归你，绝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

　　“那好，”快子说，“我这就去告诉燕子们上船造窝。不过，你将来回英国时，我们还是和你一路走。一来可以为你导航，二来也顺便教小燕子们认认路。你知道，小燕子们第一次洲际飞行，都得有老燕跟着做指导。”

　　“好极好极，”医生说，“就这么说定了。现在我赶紧得去邮局。这船就算归你了。什么时候你们的造窝工程结束，立刻来告诉我。我有很要紧很要紧的事情和你商量。”

　　就这样，医生的船立刻变成了燕子们的造窝基地。船儿静静地抛着锚站在水里，成百上千，成千上万只燕子在桅杆上、索具上、管道上、舷窗上以及每一个裂缝和角落里造起了数不清的燕子窝。

　　没有任何人靠近这只船。一时间这里成了燕子们的天下。燕子们越来越感到在这只船上安家落户那是再好不过。

　　没过多久，这只船的面貌就大大改观了。变成了一副奇怪的模样。泥巴搭起的鸟窝遍布整个船身。上万只燕子围绕着船桅杆出出进进，盘旋翻飞。有的在衔泥做窝；有的饲哺小燕。真是一派繁忙的景象。

　　这一年的秋天，英国的农夫们都在不安地议论着，担心来年的收成不会很好。因为天空中一只燕子也见不到，这实在是异常。

　　等到燕子们的造窝工程全部结束，前来安家的燕子又增加了几乎两倍。这时，别的人谁也不能上船去了。因为光是泥巴，船上就增加了几吨。等到小燕子们长到刚刚会飞的时候，老燕子们就带领它们在船上来了个大扫除。所有造窝时洒在各处的泥巴都被一点一点地衔起来扔到港口外边去。结果，整艘船反而变得比先前更干净了。

　　有一天早上，医生早早起来去邮局上班。在邮局门外，他看到吉扑—吉扑狗正在人行道边上啃一块骨头。这块骨头的形状突然引起了医生的注意。作为一个博物学家，医生对各类骨头也颇有研究。他要吉扑—吉扑把骨头递给他看一看。

　　“嗯？这是块什么骨头？”医生仔细打量着手里的骨头说，“据我所知，在非洲不可能见到这种骨头。你是在哪儿拣到的？”

　　“在无人岛那边，”吉扑—吉扑说，“那里有的是。”

　　“无人岛？无人岛在哪儿？”

　　“就是港外大海上的那个圆乎乎的小岛。”吉扑—吉扑说，“你看，就是有点像个小馒头的那个。”

　　“噢，对了！”医生说，“我知道这个岛，它离陆地不算很远。可是还不知道它有这么个名字。吉扑，你把骨头先借我一会儿。我想拿着它去见见国王。”

　　于是，约翰•杜里特便带上骨头去见国王。吉扑—吉扑说它也想去，就把它也带上了。

　　“早安，陛下！”杜里特医生说，“您可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动物的骨头？”

　　库库国王接过去仔细看了看，然后摇摇头，他说不上这是什么骨头。“也许是块牛骨头吧。”国王说。

　　“肯定不是。”医生说，“牛骨不是这个样子。这是一块颚骨，也就是下巴骨。但绝不是牛的下巴。陛下可否借给我一只小船，我想去无人岛上看一看。”

　　听到这里，国王像是吓了一跳。立即拒绝了借船的事，并且关起门来，不愿再和医生谈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医生奇怪地说。

　　“这也许是什么迷信讲究吧。”吉扑—吉扑说，“咱们到海边上去走走，看能不能租一条船。”

　　于是他们沿着海边走，找了几个划船的人打听。然而不管是谁，只要一听到“无人岛”三个字，便立刻吓得魂飞魄散。他们干脆拒绝和杜里特谈话。不但不租船，连借一下也不行。

　　最后，他们总算找到了一个特别爱说话的船夫。虽然说到无人岛他也挺害怕，但他总算讲出了人们如此惧怕无人岛的原因。

　　原来，这里头有个故事。

　　“这个岛，”船夫说，“——不到万不得已，我们连它的名字也不愿说出来——是一个魔岛。它的名字叫——(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叫无人岛。因为没有人在那上边居住，甚至也没有人去过那里。”

　　“那是为什么呢？”医生问。

　　“因为那里住着龙！”船夫说，眼睛瞪得大大的。“是一种大角龙。嘴巴特大，能喷火能吞人。如果你不想丢掉性命，可千万别去那个鬼地方啊！”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医生问，“既然从没有人去过，谁又见过你说的这一套呢？”

　　“这话说来可就长了。”船夫回答说，“那还是一千年以前，这里有个国王名叫卡卡不吃。这个卡卡不吃的王后她妈是个爱絮叨的人，说起废话来唠唠叨叨没完没了。国王实在忍受不了她的罗嗦，一气之下把这个老太婆送到了那个岛上。国王命令每个礼拜去给老太婆送一次食物。可是第一次去送东西的人就发现老太婆不见了。当这些人在岛上寻找老太婆时，突然有一条龙从树丛里跳起来向他们攻击。这伙人掉头就跑，好歹逃了条命出来。回到凡地坡，他们把见到的情形报告了卡卡不吃国王。国王叫了一个巫士来问，这个巫士说，肯定是什么法术使老太婆变成了龙。后来，这个龙老太婆又变出了许多龙。于是这个岛成了龙的天下！要是有人划船靠近这个岛，它们就先喷火，后吃人。就这样，几百年过去了，再也没有人敢上过这个岛。所以人们就叫它——就是你们知道的那个名字。”

　　讲完这个故事，老船夫划着船转过身一溜烟走开了。他生怕医生又要雇他的船。

　　“那么，吉扑。”约翰•杜里特说，“你这块骨头是从无人岛上拣来的。你去时见到龙没有？”

　　“没有。”吉扑—吉扑说，“我是游水过去的。昨天天气热，我想去凉快凉快。也没往岛子深处走，就在边上遛了遛。结果发现了许多骨头。其中这一块味道挺好，我就带回来了。说实在的，我所感兴趣的是骨头和游泳，那个岛子有什么意思？”

　　“太有意思了！”医生自言自语地说，“这个岛子的传说更增强了我的兴趣。我太想上岛子去看看了。这块骨头是个不同寻常的东西。我曾见过一块类似的骨头，那是在大英博物馆里。吉扑，这块骨头给了我吧。等我回到布嘟儿巴时，我要把它放在我自己的博物馆里。”

　　“想要你就拿去。”吉扑—吉扑说，“既然雇个船这么难，干脆，咱俩游过去算了。这点距离也不远。咱俩又都是游泳的好手。”

　　“这个主意不错！吉扑。”医生说，“咱们沿着海岸往前走一走，直到最近的地方下去。就可以少游些时间。”

　　他们走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杜里特把衣服脱掉，捆成一捆，顶在头上。衣服上边又顶着他最心爱的帽子。然后下到波涛起伏的海里，在吉扑—吉扑的陪同下，朝着那个岛子游过去。

　　可是不巧，他们下水的地方正好是很不适宜游泳的一段海面。差不多游了十五分钟，吉扑—吉扑和医生发现他们自己正被强有力的海浪拥抱着离开小岛的方向，朝着大海送去。他们拼命想朝着岛子游，然而无济于事。

　　“顺着水漂……漂吧，”吉扑—吉扑赶紧回头看，只见医生只能喘气，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吉扑—吉扑有点急了。它使出最大气力汪汪狂叫，希望陆地上的嘎卜—嘎卜它们能听见叫声，前来营救。可是，他们离岸太远了，谁也听不见他们。

　　“你……你先回去吧。吉扑。”医生挣扎着说，“别管我了。我……没事儿。你想办法回去吧。”

　　吉扑—吉扑怎么能管自己回去，把医生丢在海上淹死呢？不过它也感到，把医生救出去的希望已经不大了。

　　约翰•杜里特医生的嘴里渐渐地开始进水，好象还在叽哩咕噜地说着什么，又象是咕咚咕咚地咽水。吉扑—吉扑看着这个情景，心里害怕极了。

　　然而，就在医生已经闭上眼睛，整个身体也精疲力尽不能再动弹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又出现了！首先是吉扑—吉扑感到有一个什么东西从水里到了它的脚下，然后这个东西慢慢地托着吉扑—吉扑和杜里特医生缓缓地从水中上升，慢慢地露出水面，就像个潜水艇的甲板似的。最后一直把它们两个托着全部升起到水面以上。它们俩上气不接下气地并肩躺在那个莫名其妙的东西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惊奇得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什么？医生。”吉扑—吉扑说，它往水下边看了看。此刻这个东西已经不再往高升，只是像一艘船一样，在波涛与激流中载着他们稳稳当当地向无名岛驶去。

　　“我这会儿……还没……缓过气来。也说……说不清……”医生喘着气说，“这会不会是一条鲸鱼？可是皮肤不象。这皮肤上好像有毛。”说着，用手在他身子底下摸了摸。

　　总之，是个动物。对不对？”吉扑—吉扑说。

　　“如果是动物，它的脑袋在哪儿呢？”医生盯着自己身下向远处斜伸过去的这个什么东西的后背。这个后背光滑而弯曲，向前倾斜延伸到九十英尺以外。

　　“它的脑袋在水底下，看不见。”医生说，“可是它的尾巴露出来了，你往后看。”

　　吉扑—吉扑回过头去，看到一条极长的，哪一种动物也比不上的长尾巴。这条长尾巴敲打着水面，驱动着巨大的身体向无人岛前进。

　　“我知道了！”吉扑—吉扑突然大声喊道，“这就是龙！我们正坐在龙背上。这就是那个卡卡不吃国王的丈母娘变成的龙！”

　　“不管它是什么吧，反正它出现的正是时候。”医生一边说着，一边使劲摇着头，他想把耳朵里的水倒出来。“我这一辈子，这一回是最危险的一次，离淹死也就差那么一点儿了。吉扑，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收拾一下，待会儿这个什么东西露出水面时，我应该显得庄重一点，你说是不是？”

　　说完，他把自己那一捆衣服从头上解下来，先整理了一下那顶值钱的帽子，然后开始穿衣戴帽，打扮起来。与此同进，那个救了他们性命的不知名的动物正毫不犹豫地载着他们前进，渐渐地靠近了那个神秘恐怖的小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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