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谈判加入马戏团

　　“唉！唉！萨哈！”杜里特从人群中挤出来后，冲着她说，“……你比以前胖多了。”

　　“没那回事！约翰。”萨哈不大高兴地说道，“你刚才在那个台子上，像个小丑似的，你在干什么？你在家乡那边放着医生不当，却偏要和青蛙老鼠打交道。你出格出得还不够？你还有点自重自爱之心没有？现在又跑到这儿干什么来了？”

　　“我打算在马戏团找个事情干一干。”医生说。

　　“什么？”一听这话，萨哈倒吸了一口气，手扶住额头，差点气昏过去。这时，有一个身穿牧师服装长得瘦瘦的人从萨哈身后走过来，扶住她的胳膊。

　　“亲爱的，这位是谁？”他问。

　　“方思特思，”萨哈有气无力地说，“这是我的哥哥，约翰•杜里特……约翰，这位是尊敬的方思特思，戈里木布敦教区的教长，我的丈夫。约翰，你不能学得更有出息一点吗？加入马戏团？多么丢人啊！你大概是开玩笑吧？这个人是谁？”这时马克拖着脚挤到了跟前，萨哈又指着他问了一句。

　　“这位是马克，”医生说，“我想你还记得他吧？”

　　“噢！那个逮老鼠的！”因为害怕老鼠，说到这儿她闭上了眼睛。

　　“不，不！他是一位肉食商人。”医生说到这，转过身，像介绍一个国王似的，把那穿得破破烂烂、浑身油脂麻花的马克郑重其事地介绍给方思特思，“尊敬的方思特思教长，这位是马克先生，他是我的主要患者之一。”

　　“你听我说，”萨哈说道，“如果你一定要加入什么疯疯癫癫的马戏团，你就换个别的名字。想想看，本地最受人尊敬的人，教区长，他的大舅子在马戏团卖艺！那怎么成？”

　　杜里特想了一会儿，然后他笑了。

　　“好吧，萨哈，我用一个别的名字。但是如果有人认出了我。那可不怪我，你说是不是？”

　　和萨哈道别后，杜里特和马克又去找马戏团主。找到团主时，他正在入口处数钞票呢。这一回可以比较从容地和他谈话了。

　　医生首先介绍了他有一个多么奇妙的动物，然后说明他想带着这个动物加入马戏团。亚历山大•大花朵回答说，他得先见见动物。他要求医生把这动物带来，先看看再说。杜里特说，最好是请经理到布嘟儿巴去一趟，在那儿看比较方便和妥当。

　　经理同意了。他们又对经理讲了一通如何才能找到布嘟儿巴牛街上的那所小房子，然后两个人就返身往家走。到那时为止，事情挺顺利，两个人心里都很高兴。

　　“如果你真的入了大花朵的马戏团，”他们两个踢踏踢踏地走上公路，马克问医生道，“那么你愿不愿把我也带上？我还是挺有用的，可以照料大篷车，喂喂动物，打扫卫生等等。”

　　“马克你想参加，欢迎！”医生说，“可是你自己的生意怎么办？”

　　“唉！我的那点活，”马克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三明治，“又挣不了几个钱，而且特别地没意思，不过就是把肉弄成串，给那些已经吃得够多的长毛狗们送去。没劲！那种活缺点什么，怎么说呢？(他把吃剩下的一块三明治随手往空中一扔)缺点冒险味儿。我这个人天生的爱冒险。耍大胆，不顾死活，玩命，我都喜欢。马戏团，那才带劲儿呢！那才是真正的生活！男人的事业！”

　　“那么你老婆她同意吗？”医生问。

　　“你说夏道莎？把她也带上。她跟我一样，也爱冒险，她去了可以缝缝衣裳，干点杂活。你看这么着行不？”

　　“我想……”医生正低着头往前走。他盯着路面说，“我正想萨哈呢……”

　　“她竟嫁了那么个假里假气的男人。你说，是不是有点假里假气？”马克说，“那个什么尊敬的方思特思先生。”

　　那天很晚的时候，当戈里木布敦的集市散了以后，大花朵先生，就是那位马戏团的经理，来到了布嘟儿巴的杜里特家里。

　　借着灯光，他看了看正在马厩里吃草的双头马推我拉你，然后和医生一起回到书房，他说道：

　　“这个动物，你卖多少钱？”

　　“不，不，我不是想卖它。”医生说。

　　“你听我说，”经理说，“你反正要它也无用，谁都看得出来，你也不像个搞马戏团的人。我多给点，给你20英镑。”

　　“不行。”医生说。

　　“30英镑。”

　　杜里特还是拒绝了。

　　“40英镑，50英镑……”经理说。他不停地往上加钱，把价钱一直加到很高。越来越高的价钱把一旁的马克吓呆了，眼睛越睁越大。

　　“给多少也不行。”医生最后说，“你或者连我带推我拉你一块收留，或者拉倒不提。我早已许下诺言，要亲自把它照料好。”

　　“这我就不懂了，”经理问，“它是你的财产，是不是？你还要许什么诺言？又是对谁许下诺言呢？”

　　“它不属于我，它属于它自己，”医生说，“它是应我的约请而来的。我就是为它，为推我拉你许了诺言的。”

　　“什么？——给它许诺言，你没疯吧？”经理问。

　　马克正要给大花朵解释说医生精通动物语言，但是医生使了个眼色，制止了他。

　　“好了，就是这么回事。”医生接着说，“要么连我带它一齐要，要么就算了。”

　　大花朵还是不同意这么干。在马克极度的失望和伤心中，大花朵拿起帽子走了。

　　但是，他没走远，他等着杜里特回心转意。他走了没有10分钟的路程，便又折了回来，敲开门，说他还想再商量商量。

　　商量的结果是经理终于同意了医生的条件。推我拉你，还有医生的别的动物将被单独安排在一个新车上。这辆车随团行动，算马戏团的一部分。但是这辆车自己独立行事，挣来的钱医生和经理平分，各得一半。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双头马推我拉你自己提出要休息，就得给它放一天假，它想吃什么，大花朵就得提供什么。

　　所有一切商量妥当，经理说他明天派一辆车来，请大家早作准备。

　　走到门口时，他又回过头问，“请问，您尊姓大名？”

　　医生刚要说出自己的名字，突然又想起萨哈的要求。

　　“就叫我约翰•史密斯好了。”他说。

　　“很好，史密斯先生，”经理说，“明早11点以前，请做好一切准备。晚安，再见。”

　　“再见。”医生回答说。

　　嘎卜—嘎卜，拱卜—拱卜，吉扑—吉扑，吐—吐，还有小白鼠，它们一直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倾听着这一场谈判。大门刚一关上，它们立刻跑出来，兴高采烈地议论起来。

　　“好哇！”拱卜—拱卜哼哼着说，“马戏团，好！好哇！”

　　“我说呀，”马克对医生说，“你还是蛮会谈判的嘛！大花朵答应了你的一切条件呢。他不愿丢掉这个机会。你看，他刚才没走多远又回来了。我敢打赌，他一定谋划着要在我们身上捞一大笔呢。”

　　“唉！我的老屋。”嘎卜—嘎卜掸着衣帽架上的灰尘，叹了一口气说，“我的老屋，说声走，又要走了。”

　　“好哇！”拱卜—拱卜还在喊着，它试着用后腿立起，把医生的高帽子顶在猪鼻子尖上，“好哇！明天！……马戏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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