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一开始就出了事

　　快要吃晚饭时，巴木波从底舱钻了出来。他走到正在掌舵的医生跟前报告了一个情况。

　　“报告船长，舱内发现一名偷渡者。”他说话用的是事务式的航海专业术语。“我拿面袋之后发现了他。”

　　“我的天！”医生说，“这可真讨厌！斯大兵，你和巴木波下去把那个人带来，现在我离不开舵轮。”

　　我和巴木波下到底舱，在一摞面袋的后面，找到了那个从头到脚都沾满了面粉的人。等我们用刷子帮他把身上大部分的面粉都扫掉，这才看清楚，原来是马克！我们一边打着喷嚏，一边把他拖上舷梯，送到医生跟前。

　　“马克，是你！”杜里特说，“你——这是怎么回事？”

　　“医生，我太想去旅行了。”卖狗食的马克说，“我给您说过多少次了，出去时把我带上，您总是不肯答应。这一回早就听说您还缺一个帮手，我就预先藏到船上，等船到了海上，您也只好留下我了。我弯着身子在面袋的后面躲了这么长时间，弄得风温病也犯了，我难受极了，想动动身子，换个位置。谁想到我刚一伸腿，就被您的非洲籍炊事员发现了……这海风是什么时候起的？我原以为海上的空气对我的风湿病有好处，谁知道这么潮……”

　　“不，马克，对你的身体很不好，你根本就不该来。这种生活对你一点也不合适。远洋航海对你来说，一点乐趣也不会有。我们只好在前面的彭赞斯城停船，放你上岸。巴木波，现在你去下舱，到我的床铺那里找到我的睡衣，睡衣口袋里有几张地图。你把小的那一张，也就是上边用蓝铅笔做了记号的那张拿来。我记得彭赞斯好像是在我们的左前方。但是我在改变航向以前，得找到灯塔的位置。”

　　“明白，先生。”巴木波说着，敏捷地来个向后转，向下舱走去。

　　“马克，”医生说，“到彭赞斯后，你可以乘公共马车先到布里斯托尔，那里到布嘟儿巴就不远了。回去后每个礼拜四到我家去送食品，特别是小水貂所需要的青鱼，别忘了。”

　　等地图的时候，我和奇奇开始点灯。在船右侧点了一盏绿灯，左侧点了一盏红灯，桅杆上是一盏白灯。又过了一会儿，只听舷梯上一阵响动，医生说，“这个巴木波，这老半天才把地图拿来。”

　　可是当我们抬头看时，却大吃了一惊！巴木波来了，但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上帝！这又是怎么回事！”杜里特失声大喊。

　　“船长，再次发现两名偷渡者！”巴木波上前一步报告说，“这两人隐藏于您的卧舱内床铺之下，一男一女——这是您要的地图。”

　　“怎么这么多人偷渡！”医生烦躁地说，“这都是谁？光线太暗，看不清脸。巴木波，划一根火柴！”

　　你们想也想不到这两个人是谁，是鲁克和他的妻子。鲁克夫人好像是晕船，看样子很狼狈。

　　他们对医生解释了上船的原因。原来，自从鲁克被宣布无罪，并和妻子团圆以后，就在原来沼泽边上安了家。本来他们想过个安宁日子，没料到每天都有许多人来拜访他们。这些人都是听说了法庭上的故事，跑到沼泽看他们的。这就弄得他们不得安宁，只好商量着逃走，到一个别人都不了解鲁克、也不知道他的故事的地方去。可是他们没有钱，只好偷偷上了医生的船。可刚一开船，鲁克夫人就开始晕船。

　　鲁克对他这个不合适的做法，一再表示抱歉，并说是他的老婆出的这个坏主意。

　　医生打发人去拿来了他的药包，给兽克夫人取了一点儿药，然后笑着说现在只好把他们和马克一块儿送到彭赞斯。他还答应借给鲁克一点钱。另外他还写了一封信，让鲁克交给一个他在彭赞斯认识的朋友，希望这朋友能帮鲁克在当地找个工作。

　　当医生打开钱包往出取那几块旧银币时，一直蹲在我肩膀上的波利两下悄悄对我说：

　　“瞧，他又借给人钱了！三磅零十分，这是咱们这一趟旅行的全部费用！现在他身上连一分钱也没有了！连一张邮票也没有！如果我们把船锚丢了，想买一个新的，或是想添置点柏油，也不可能了！现在我们只能求上帝保佑，我们的食品可以吃到返航的时候。什么都给人！还不如干脆把船也给了人，走回家去算了！”

　　根据地图上的标记，我们的船逐渐改变航道，朝着陆地上的彭赞斯开去，鲁克夫人大大松了一口气。

　　夜晚进港十分有趣。除过灯塔和一个指南针外，什么也没有。全靠医生的驾驶技术，才在黑洞洞的夜里，灵活地绕过一个个礁石和沙洲，轻轻地开进了海港。

　　大约在夜里12点钟，我们靠了岸。医生用船上备用的小划艇把偷渡者们送上了岸，并把他们安顿在一家小旅店里。

　　这些事办完，已经是后半夜了。我们决定就在港口过夜，天亮后再登航起程。

　　待到这么晚还不睡觉，我感到新鲜而有趣，最后终于还是高兴地上了床。我的床铺在医生的上层。我爬上去，拉过毛毯，舒舒服服地躺下盖好。这时才发现我胳膊肘挨着的地方恰好是一个舷窗。躺在床上，脑袋不用离开枕头，就可以通过这扇小窗看到彭赞斯城的灯光。随着下了锚的“麻鹬号”在海面上轻轻晃动，那远处的灯光也在一起一伏地动着。睡在这里，既好像是有人晃着摇篮哄你入眠，又好像看着一个小电影。尽情享受着这美妙的海上生活，我渐渐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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