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在监狱里

　　我们几个饭也没吃就要走，嘎卜—嘎卜很不放心。它急忙往我们口袋里塞了几个凉肉饼，让我们在路上吃。

　　当我们走到布嘟儿巴法院(法院和监狱挨着)时，发现法院周围到处是拥挤的人群。

　　本周是布嘟儿巴的开庭审讯周。审讯周每三个月才有一次，每次都是由专程从伦敦来的有名望的大法官开庭审讯小偷扒手这类坏人。布嘟儿巴的闲人们平时难得遇上新鲜事，到这个时候都要来旁听。

　　不过今天有些不同，人群中不光是游手好闲的人，各种各样的人都有。神秘人鲁克因为杀过人而被捕，流传了多少年的“神秘”内幕，就要揭开，这消息一下子传遍了城乡，所以来的人特别多。杀猪卖肉的，卖面包的都关门上板放了假，附近所有的乡下人和城市居民都来了。人们像过礼拜天似的穿戴得齐齐整整，都挤在门外想早些进去，好占个座儿。整条街道挤满了人，连走都走不过去。我还是头一回见到穷乡僻壤的布嘟儿巴这么热闹。公元1799年布嘟儿巴出过一次大事，那是教长的大儿子费尔南德抢了银行。下来就数这一回审讯神秘人鲁克的规模大了。

　　因为跟在杜里特身后，我才在法院门口的人群中找到一条路挤过去，然后紧抓着杜里特的燕尾服后摆，直到安全地进了监牢。

　　“我想见见鲁克。”医生对一个站在门口的人说。这个人个子很高，穿着钉有黄铜扣子的蓝制服。

　　“去问管事的。”那个人说，“顺走廊向左拐，第三个门儿。”

　　“医生，您问的那个人是谁？”走过过道时，我问他。

　　“他是警察。”

　　“警察是啥？”

　　“警察是管理大家遵守秩序的人，旧时代在英国，警察不叫警察，叫皮尔士。到了，这大概是管事人的办公室。”

　　那里的另一个警察带着我们往牢房走去。

　　鲍伯正蹲在关押神秘人鲁克的牢房门外，看到我们时，它悲伤地摇了摇尾巴。给我们带路的那个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大串钥匙，开了牢门。

　　我们走进牢房后，那个警察又把牢门锁上了。当我们也被锁在了这狭小、阴暗、石头砌成的牢房里以后，我的心一阵兴奋、激动、狂跳……要知道这辈子我还是头一回来到真正的监狱里呢！警察临走时说，我们和鲁克谈话结束后，在门上敲一下，他再开门让我们出去。

　　牢房里太暗了，一开始什么也看不见。过了一会儿，我才看见靠着墙有一张很低的床。床上方的墙上，有一个很小的、上着铁棍儿的窗户。鲁克坐在床上，他弯着腰，把下巴支在手上，两只眼看着他两只脚中间的那一块地板发呆。

　　“我说鲁克，”医生用亲切的口气说，“他们这牢房里连光线也舍不得多给一点，是不是？”

　　鲁克慢吞吞地把目光从地板上移开，抬起头来。

　　“你好，杜里特先生，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来看你呀。我本应早点来看你的，可惜我几分钟前才知道这件事。我到你的茅舍去，想问问你能不能陪我出去旅行一次。当我发现你那里空无一人时，我一点主意也没有。出了这么个事，真是遗憾！我来的意思，就是看看能否帮点忙。”

　　鲁克摇了摇头。

　　“不行了，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他们终于逮住了我，我想这一回恐怕是完了。”

　　说完，他手脚发僵地站起来，在小牢房里踱起步来。

　　“完了也好，”他说，“这些年我从未安心过，老是觉得他们在追我，弄得我连话也不敢和人说。他们到底还是逮住了我——这一切都结束了也好。”

　　杜里特医生和鲁克交谈了大约半个小时。他让鲁克振作起精神来。我坐在一边，心里一直在使劲想我应该说点什么，或者干点什么。

　　最后，杜里特医生说他想见见鲍伯，我们就敲了敲门，警察把我们放了出去。

　　“鲍伯，”医生对待在走廊上的牛头狗说，“走，跟我到外边走廊上去，我问你点事情。”

　　“我的主人到底怎么样？”走到通向法庭的走廊后，鲍伯问。

　　“他挺好。没关系。当然了，也挺倒霉的，不过你放心。现在你要告诉我，你是否见到当年那件事的全过程，也就是说那个人被杀时你在场，是不是这样？”

　　“是这样，我当时确实在场。”鲍伯说，“我跟你说……”

　　“好了。”医生打断它的话，“眼下我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顾不上听你讲许多。审判马上就要开始，法官和律师们都已进入法庭了。现在听我说，鲍伯，我要求你：当我进入法庭时，你一定要紧跟着我。进去之后，无论我让你干什么，你一定要照办！明白吧？不管人家怎样说你家主人，你也不许咬人家。你只需悄悄跟着我，并真实地回答我提的任何问题。你听懂了没有？”

　　“我懂了。但是请你告诉我，你是否真的能使我家主人获得释放？”鲍伯问。“他可是个好人。真的，医生，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鲍伯，我尽量办。好吧，我尽量办。这种事对我来说也很生疏，我不敢肯定法官会同意我的办法。不过，我尽力而为。好了，现在该进入法庭了。别忘了我刚才说的话。记住：看在上帝的分上，你可千万别乱喊，别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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