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动物城

　　杜里特想要建个动物城，最大的难题之一就是保密。我刚刚把要建立新城的计划告诉波利两下，它立刻就鳌告我：

　　“你自己知道就行，斯大兵，能保密多久就保密多久，如果你不能保密，那么无论是你还是医生，就别想安宁。”

　　我确实没敢告诉任何人，结果消息还是传出去了，说医生将要改造和扩大他的动物园，建成后，各类动物伙计想和杜里特住在一起都不成问题。然后，不出波利两下所料，从早晨到中午到夜晚，申请的一个接一个，差点没有把我们烦死。您大概知道，差不多全世界所有的动物，它们一生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进入杜里特家族。

　　医生想省些麻烦就立刻宣布，我是新动物园的负责人，所有的申请必须先经过我。但大批原来就认识他的老朋友还是直接找他，要求在新园中申请一个位置。

　　我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一些老房客遣送走。因为医生感到许多外国朋友对布嘟儿巴的天气其实是很不适应的。比如说有一对海狸就病得很厉害，在大多数的时间里，它们都感到很不适应。但它们又特别喜欢医生，虽然医生多次建议送它们回加拿大去，他们都非常礼貌然而又非常坚定地谢绝了。这次医生回来，发现它们的健康状况真是每况愈下，越来越差，就做了决定：为了它们好，得动真格的了。

　　“听着，”他对它们说，“你们或许不懂，这里的天气对你们确实非常非常不利，它既不是很冷，却又不是很干燥——或者也不是怎么样。我不能允许你们仅仅是出于感情和友谊而丢掉你们的健康。你们必须回加拿大去。

　　两只海狸哭哭啼啼，直到医生答应它们两年以后还可再来，使它们感到一些慰藉，才同意走。

　　作为一个助理负责人，我的任务之一，就是要妥善地安排好海狸返回加拿大的这一趟旅行。各位不难想像，这事可不简单，因为我不能把它们随便交给什么人。我花了好几天时间，在蒂尔堡的码头上转悠，才找到一位忠厚善良、让医生看上去感到满意的船员。商定了一个钱数，他同意在下次出发时，把两只海狸捎在他的船上，带到哈利去，并且负责把它们送到那个城市所限定的一个入河口处。

　　“我早就告诉你的嘛，”有一天，我把新动物园的地图铺在桌子上，和波利两下一块对着它苦思冥想，它说，“如果你不把原计划的空间扩大10倍，就休想把它们全都通融进来。

　　“可是你们看这儿。”小白鼠说(想到小白鼠竟然也成了个人物，我就想笑。它现在是杜里特计划的参与者之一)，“假如我们在地图上把各种不同的建筑，如私人住宅、公寓、俱乐部、旅社等等标出来，然后，剩多少地方，还能建多少俱乐部，就可一目了然。

　　“好，”我说，“这是个好主意，因为动物园一旦建好，再要把谁搬来搬去可就难了，动物们肯定会反对。”

　　“并且我想，我们应该修一些商店，”小白鼠说，“你们觉得咋样？”

　　“商店？”我喊出声，“商店有什么用？”

　　“你听我说嘛，”它说，“等我们完成这一切的时候，这里会出现一座城市。当然，是一座动物城。我想，这个城该有一条主干道，街道的两旁排列着房舍和俱乐部。有几家商店，松鼠可以卖松子，老鼠可以卖点橡子和谷子——你不明白吗——这样一来，城市生活就会显得有活力。最能使一个城市活跃起来的就是商店。此外，我想，还得有一两家饭馆。谁回家晚了，误了自家的饭，就可以去吃一顿。这个主意也不错吧？是的，我们确实应该修它一两家饭馆。”

　　“可是谁来管理这些商店呢？”波利两下说，“食品呀，咖啡呀，总不能自己卖自己，是不是？”

　　“噢，这很容易，”小白鼠笑着说，“我认识好多老鼠，还有田鼠，给它们个机会，当一当松子店老板，它们会高兴得跳起来。老鼠们天生会经商，特别是办伙食。”

　　“或许吧，”波利两下说，“但是，它们不是动物城里的惟一居民，请你记着，这是动物城，不是个鼠城。”

　　“可是我想，到头来这个城会分成几个地区，也未可知，”小白鼠说，“这你应该记得，斯大兵，你已经答应把上区末端给我们，也就是靠近城门的那一块作为俱乐部。我已经把那块地区全部装在脑子里，而那里将会变成最洁净的，干净得你见也没见过。”

　　就这样，经过了多得怕人的计划和工作，新的动物园终于在我们的手里诞生了。最早的一批公共设施的名单如下：兔子公寓(这一部分包括数不清的兔子洞和附加的莴苣菜园)、狗类家园、鼠类俱乐部、穴熊酒家、狐理会堂和松鼠大旅社。

　　每一种动物都以它们的方式形成一个俱乐部。而我们所要特别注意的，就是要限制名额，因为俱乐部从一落成，就有数以千计的各类动物纷纷加入。凡是不能收入的动物，我们尽可能把它们列入候补名单，如果有某个成员离开了(这机会可不多)，它们就可以一个接一个地往进补。每个俱乐部都有自己的主席和委员会，它们负责日常管理和规章制度的执行。

　　正像小白鼠所预言的，由高高的兼作运动场的大草坪所包围起来的动物城，确实自然而然地划分成了若干个地区。各个地区的动物们时不时地在大街上相遇，但它们各行其是，从不相扰。

　　建城之初，我们就制定了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规定：城内严禁狩猎。狗类之家的任何成员不得追赶老鼠，任何狐狸不得追赶鸟类或松鼠。

　　当动物天敌之间的追捕与较量成为过去，所有不同动物都过上一种全新的、自由的、更为公开的生活的时候，真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这一切，都是怎么实现的呢？比如在动物城中，这样一种景象已不再让人觉得稀罕：一位松鼠妈妈带着它的孩子们不慌不忙地坐在自家的门廊上，而几步之外的街上，却有一对猎狗正在经过。

　　商店和饭店中出出进进最多的客人，不用说，都是鼠类，它们天性喜欢城市生活。绝大多数鼠类居住在城内的最北端，那一带后来就有了一个名字，叫鼠城。到了周六的晚上，在最大的食品店里，常可以看到狐狸们、狗们，还有乌鸦们熙来攘往，摩肩接踵，采购各自周日晚餐所需的佳肴美味，还有餐馆派出一大批小鼠送货上门。它们出入牛头犬的犬窝或者狐狸的洞穴时大模大样，毫无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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